昨夜跟踪逃犯而去的暗卫回来复命,手上揪着个人的衣领子,往地上一扔。
那人无力地滚落在地,浑身血泥不堪,身形纤长,少年模样。
正是船祸之时被丢下报信的那个少年,昨夜趁守备不足寻机逃跑,放火烧房。
“属下紧随着他去到逐麓江往上游五十里的一处地方,那里人去楼空。这小子在江边无头苍蝇一样地转了许久,一点结果都没有,属下便将他带了回来。”
暗卫之一的阿沅行礼回禀。
倒地的少年呸出一口血沫,咬牙骂道:“无耻之徒。”
阿沅当即就是一脚踹上去,俏丽的面容上罩满寒霜。
今安示意她不必如此。
燕故一蹲下,用扇柄抬起少年下巴,啧啧叹道:“你若是肯乖乖听话,何必吃上这许多苦头。”
少年在被抓回来的路上三番四次想逃跑,被阿沅踹断了条腿折了只手,破麻袋一样拎了回来。
年龄比小淮大上个二三岁,一双眼睛却像是抢食噬肉的小兽般阴狠无畏,难为他在假扮传信时一脸的无辜惶恐样,若不是燕故一眼尖,换作旁的人真就要被蒙混了过去。
身手也好,是经历了修罗场,不给敌我留后手的那种好,招招杀招,只攻不守。阿沅头次吃了招暗亏,颈脉差点被割开。
此时他只剩左手能使力,竟还寻机往靠近的燕故一招子上戳,被阿沅眼疾手快截住,踩住指骨。
燕故一以扇挡面连退几步,大为感叹:“幸亏幸亏,幸亏有阿沅救我,不然我这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哪能吃得了这亏。”
他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在场人都习惯了。
今安看着那个被踩碾指骨犹挣扎不肯求饶的少年,淡声道:“逐麓江往上五十里的那个地方,本王之前就去过了。”
江上回来的第二天,陈浒受不住刑审吐露个干净,她即刻带人前往。寻至一处沿山壁凿开的石洞,想当然早已被清了个彻彻底底。
能容纳千余人的偌大空地,敲开抑或撤退,都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谁招认的,你自己心里清楚。放你回去,就是想看看狡兔三窟,第二处第三处又在哪。”今安轻叹一声,“可惜,死守忠心如你,又比别人知道的多了多少,又有谁来救你?”
少年的动作静下去,血污勾结的蓬乱黑发掩住了垂下的面孔。
“带下去地牢,关在陈浒边上。”
“是!”阿沅即刻拎起人,往地牢方向走,听今安在后面补了句,“捆住手脚塞住嘴巴,以防他自尽。”
“是!”
“这一趟南下,王爷心肠似乎变软了不少。”燕故一在后头悠悠然地摇扇子,“先是嫌疑颇深的付氏女,再是这毫无用处的小子。”
今安反问道:“谁说没有用处?”
“那属下便静候佳音了。”
“说起来,这小子倒和你刚来北境的时候挺像。”今安转头看他一眼,“不觉得吗?”
燕故一手上的扇子停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摇起来:“原来我竟有这般愚蠢不可耐的时候,怪不得看这小子这么不顺眼。”
好在,那个空有傲骨任人践踏的燕故一已经是过去了。
——
会客堂中。
小淮正与虞兰时大眼瞪小眼。
他是不懂得接待客人的,打人绑人卫莽倒是教了他很多,就是不知道今晚能不能用得上。
虞兰时任由他瞧,他看着今安同那个极伪善的男人走出门外,向花摇影暗的那处渐渐走远。
他心想:真是一叫就走,无半点留恋。
小淮上下打量着自顾看窗外的人,心里嗤了一声:小白脸,狐狸精!
他轻轻一甩手上的马鞭,鞭子极为柔韧,打在地上一下清脆的撕裂声,接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种人,小爷我看得多了。”
闻言,虞兰时回头正眼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