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在此地停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险。
“这趟洛临之行,表面为两城之交,实际即是他人安排好的一场鸿门宴。竟是意图谋害我主公的性命,如此急不可耐,可见定栾王其心之险恶!”
“自古诸侯交涉不可杀,何况那定栾王大张旗鼓邀主公前来,天下皆知。如此行事,岂非是落人口舌?定栾王虽一贯嚣张,却也不必要做出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姚师易,你究竟是站在哪一边?”
诸如此类的争论在赵戊垣耳边吵吵闹闹了一天,到现在都没有吵出个结果。
尤其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两个谋士,姚师易与沈朝二人吵得大动肝火。
沈朝冷哼一声,道:“昨日猎场之行不就清楚地揭开了那厮的真面目,以为安个刺客的名头就可以推脱干净,其实就是她图谋主公性命、菅州之权。倒是你,姚师易,为敌方百般辩驳,究竟是何居心?”
姚师易朝赵戊垣振袖一礼:“猎场之行耳目众多,一旦出事所有的怀疑都会悉数落到定栾王身上。伺机谋害他城诸侯,这种事情下作又显眼。臣下并非是替谁辩驳,而是不忍主公在招兵之际轻易树敌。而且,若真有其他包藏祸心的贼人暗中躲藏,也必不可令他逍遥法外!臣下句句肺腑,请主公一辨。”
“焉知不是定栾王也存了你这种想法,将计就计,再借个刺客由头就可以推脱个干净!”
眼见争论又走到牛角尖,赵戊垣抬手一挥:“好了!”
堂下二人立即停住,正身垂袖。
“沈卿的担忧不无道理,借刀杀人之策古来有之,何况现今各诸侯间早已没什么道义可言。”赵戊垣摆袖而坐,又说,“可本侯更倾向于姚卿的说法。”
“定栾王岂是那种蠢笨短视之人。并非说她无害我之心,不小心栽在她手里的可多得很。但她不会耍这种破绽百出的花招。要拿本王的性命,她必要圆得天衣无缝,让天下人数尽嫌疑都数不到她身上。”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戊垣狠狠掷碎手中杯盏,“究竟是谁人这般有野心,敢来横插一脚!”
闻言,底下二人面色各异。
堂中凝滞之际,一道清冷女声撕开了场上的寂静——“菅州侯所言倒是出乎本王意料。”
有人踏进来,一身黑衣,从门外深重的夜色走进灯火骤明的此地,鬼魅般令人悚然。
赵戊垣骤然抬头,眼中撞进那张浓墨重彩的面孔。
“定栾王。”
寒栗在看清那人之时顺着脊背爬上后脑,沈朝最先反应过来,当即就是喊人。
数声后,无人应答。
这才惊觉,窗外院前皆是寂静。除了更深夜重的寂静,那些浓得化不开的漆黑雾翳后还藏了,教人心惊胆战的伺机而动的东西。
“定栾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赵戊垣向后靠坐去,面上扯出个笑,“本侯那些手下实在太不懂规矩,不知道通报一声,惹恼了王爷,也是罪有应得。”
她走近来,穿过堂中僵立的二人,抬指拂过手下墨檀桌坚硬的边角。
女子长发尽皆高束起,发鬓勾勒出的面容轮廓美极,却让人生不起一点赞叹欣赏之意。那一双望来的眼睛,寒意湛湛,即便她在笑。
“侯爷不必担心,那些人只是绑了起来,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侯爷你,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