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本并未注意,奈何连溪一惊一乍。
原本厅内已安静下来,一瞬间这份安静被她打断,惊得门口梧桐树上飞鸟振翅而飞。
原本只是不够细致周到,如今则变成了谋杀案。
侯爷只是淡淡扫了连溪一眼就让她收拾好之后离开,见柳妤裳停着不动也催促着她离开,对卢沄也冷淡了几分,将碗放下之后也命她离开。
卢沄见侯爷竟冷静如此,正要开口却被侯爷堵了回去,如此大事侯爷竟放任不管,似乎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并不放在心里。
她并未就此轻易放过此事,便将此事告知给了赵眉,毕竟赵眉如今是府内女主人,侯爷十分信任她,府内事情全交给她打理,自她来了之后便从未过问。
“你才华横溢,这是满虞城都知道的事情,但你既然入了侯府就要守规矩,在外面抛头露面也就算了,在家中也十指不沾阳春水,妇德妇容妇功可学过?”
柳妤裳虽是身子站得板板正正,然目光飘忽,似并未在听她说话,也并未发言。一双长长的睫毛低敛,双目静如平湖,却又暗流涌动,拨出了几分热烈。
雀儿见她毫无反应,便知道她又是在构思方才那幅画作了,只好轻轻叫了她一声,然她充耳不闻,眼见着赵眉神色愈发冷峻,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柳妤裳忽然勾唇一笑,化了一地温柔。
“不曾,大嫂今日之言我都会谨记在心,不知大嫂还有何事?”她虽并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然语气多少在她们眼里都有些不敬。
“大胆!给我跪下!”赵眉急火攻心,恼怒不已,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火,“你可知这是杀人未遂之罪!父亲宽度,不追究你的过错,可你呢?你丝毫不将父亲放在眼里,若换做我早将你送官府了,你家没人教你,那我来!”
盛雪默默从背后拿出了一根竹鞭极其自然地递给了赵眉,然后退了下去,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卢沄则在一旁哽咽,揉着一块并蒂莲方帕拭泪。
“不跪,我跪父母跪天子,断无跪大嫂的道理,事情尚未分明,大嫂不可动用私刑。”她不卑不亢扬着脑袋认真道。
雀儿一时瞳孔欲裂,嘴已大大张开。
啪地一声,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忽然听到竹鞭打在皮肉上的一阵脆响,卢沄不由起了鸡皮疙瘩,双手将自己抱住,仿佛那一鞭子抽在了自己身上。
柳妤裳原本就穿得单薄,此时她的青衫已经绽开了一道鲜明的血迹,染红了右臂长衫。
她紧抿着唇,脸色瞬间苍白,樱唇毫无血色,这道血印衬得她脸上的伤疤也醒目起来,惹人心疼。
雀儿眼眶通红,几乎快哭起来,咬咬牙就冲了过去护在她前面,“大夫人要打就连我一块打。”
柳妤裳推开她走了上前,“今日这一鞭我记得了,念你还是我嫂嫂的份上,念你我还是一家人,我不能怪罪嫂嫂什么,我无权无势,无依无靠,自比不上你们,却也不是随便受你们欺负的。”
她目光转向卢沄,说罢就拉着雀儿扬长而去。
卢沄被她看得发麻不敢直视。
赵眉怔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方才自己下了狠手,左手把上了微微颤抖的右手,试图不被别人发现。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明明她一点也看不上她这个孤女,可一想到阿渊对她温柔浅笑就失去了理智,全然忘了当家主母应有的做派,连事情都未查清楚就下了手。
即便她知道这背后少不了卢沄的功劳,可她也从未暗示过她直接下毒。
这丫头着实是蠢了些。
卢沄原本就被柳妤裳吓到,忽然又遭到了赵眉的白眼,一时摸不着头脑,心中有气息却无处发。
雀儿第一次见姑娘受此委屈,心疼得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又生怕落了泪被姑娘笑话。
“姑娘,咱们回去好不好,姑爷今日也不知来帮忙,就这么任你被欺负,还有那卢姨娘和大夫人分明是合伙起来欺负你。”
柳妤裳步子加快了些,示意她噤声,等回去再说。
两人刚回到屋子就听见外头急匆匆的脚步声,祝尹和今日倒也并未避嫌,直接就冲了进来,盯着她左看右看。
“可请大夫了?”
雀儿摇头,他便立马叫伯阳去请大夫过来,还抢过雀儿拿的药要为她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