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许家前,许苓茴先去了趟白述年家。
徐念早做好了饭等他们,怕凉了,她把每一道菜都盖住,坐在餐桌边,戴着老花镜补衣服。
许苓茴喊她一声:“阿姨。”
徐念抬头,放下东西,高兴地去牵她。见她一个人,她往后瞧了瞧,“苓茴,怎么就你啊,阿年呢?他不是说去接你过来吗?”
许苓茴回握她,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掌心冒汗,先前受过惊吓和痛哭过,她现在没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表情,不知是不是还像来前那样僵硬和苍白。
“阿姨,刚刚路上他被人叫走了,应该是要忙什么,让我吃完带过去给他。”
徐念佯装生气,“这孩子,都走到家门口了,也不知道先吃个饭。”
“没事阿姨,我待会带去给他。”
“好,那我们先吃。”
徐念揭了盖子,每道菜都先往许苓茴碗里夹,“我早就让阿年叫你来吃饭,他说你们才考完试,让你歇两天再来。”
“是、是啊,考完试有点累。”
“来,苓茴,多吃点,你看你这阵子,又瘦了。”
许苓茴端起碗吃菜,她垂着头,怕露出情绪让她看到,“谢谢阿姨,您也吃。”
“哎好。”
一顿饭,许苓茴不停动筷吃着,只听着徐念说,不敢出声,怕看到她慈爱的眼神,她会忍不住告诉她白述年还躺在医院。
所以她拼命往嘴里塞东西,止住泛酸的喉咙。
吃到最后,徐念以为她不够吃要去给她加菜时,她才停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
徐念也放下筷子,一脸柔和地看着她,看得许苓茴有些不好意思想出声时,她突然问:“苓茴,觉得我们家白述年怎么样?”
许苓茴一愣,神色不自然起来,“他他很好。”
徐念笑了笑,“我们阿年,性子有点闷,人也有点冷,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爸爸去世之后,他才变得沉默寡言。”
许苓茴好几次从小应口中听到白述年的父亲,且他每次都是以骄傲的口吻,久而久之,她对他爸爸也有些好奇。
“他爸爸是警察,虽然很忙,平日在家的时间不多,但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很好。阿年他爸爸很优秀,会的东西很多,滑雪、吉他、格斗、养花,他把他会的都教给了阿年,哦对,还有物理,他爸爸读书那会物理很好,还给我补过课呢。”
说到这,徐念想起年轻时候的事,笑着回忆好一阵才继续说。
“他以前成绩很好的,但从高二那年,知道我心脏病严重之后,为了给我凑手术费,一有假期就出去兼职,这才落下学习,成绩居中不上。但也不知道为什么,物理倒是半点没退,还进步了。”
徐念轻轻叹息:“他爸爸去世后,他就变得不爱说话,有一段时间,总是抱着他爸爸留给他的吉他发呆。后来我身体越来越差,他就更加不爱说话了。他从小朋友不多,玩得来的只有小应一个,后来性子变得孤僻,更交不到什么朋友。”
徐念拉来许苓茴的手,轻轻拍着,“所以他能认识你,愿意和你交朋友,我很高兴,他身边终于又多了个能陪着他的人。苓茴,阿姨想拜托你件事。”
许苓茴别开眼,没敢看她,只应:“阿姨您说,能做到的我都答应您。”
徐念沉默一会才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帮我好好看着述年好不好?”
“阿姨”
徐念摇摇头,拍着她手的节奏变缓,“阿姨这个病,说不准的,说不定哪天就去了,索性现在和你说一点,和他说他又要骂我这么大人说话不知轻重了。我现在呀,就希望他高考顺利,不要被我拖累,好好去做他想做的事。”
“阿姨,您怎么会是拖累呢?”
“你不知道,阿年以前,想和他爸爸一样,大学读警校,毕业后当警察,他还把他爸爸的警号背得滚瓜烂熟,811085,他誊抄了一整个本子。后来因为我身体不好,他想照顾我,就慢慢淡了当警察的念头。”
“可我不希望他为了我放弃他的梦想,阿年和他爸爸一样,生来就是当警察的料,就是一身为国家、为人民鞠躬尽瘁的骨。”
想起在巷子里他打许晏清那股狠劲和利落的动作,还有在她几近绝望时拥住她的有力臂膀,许苓茴笑了:“是啊,他应该很适合当警察。”
十八岁的年纪,就透着一股正气。第一次见面从几个醉汉面前带走她,在雪地里带她逃离许晏清的跟踪,还有下午及时的解救。
白述年三个字,好似生来就带着大义凛然。
“所以呀,阿姨才麻烦你帮我看着他,凡事劝劝他,别让他钻牛角尖。”
许苓茴点头,承诺道:“阿姨,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但我答应您,我尽量帮你看着他。”
“好,好。”徐念别过脸去,抹一把眼睛站起来,“瞧我,说了这么久,都耽误时间了,我去把饭菜打包好。”
许苓茴跟着她起来。
“对了,阿年说你们还要带一个朋友,那朋友也没来,我把东西一起打包起来好不好?”徐念拿出两个保温盒。
许苓茴帮她收拾桌子,“好,谢谢阿姨。”
告别徐念,许苓茴打车去了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