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昂单膝下跪,垂首叩拜,“属下无能,无法保护大人,还迷失在山林中,实在于心有愧”
一旁的方憾简直恨得七窍生烟,这贺昂居然没死?他最大的罪就是死里逃生了。
过了良久,方寒盟才缓缓开口,“贺将军不必自责,起来吧”他让属下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说道,“殷王爷现在何处?”
“我哥哥哪去了?!”
殷芳娜的声音也在他们身后响起,她已镇定下来,开始接着演戏。
某公主仿佛歇斯底里一般,拽着贺昂大声质问,衡飞与众亲随劝慰许久,才将她拉开。
贺昂神情悲戚,他躬身对方寒盟与殷芳娜道,“回禀公主、大人,殷王爷他不知所踪了”
而后他细细道来,真假参半,将故事编的圆满。
“殷王爷为卑职挡下歹人射出的暗箭,可随后又有巨石滚落,我与王爷被冲散,再抬眼,就遍寻不到了”
“什么暗箭?什么巨石?是不是有人要害我哥哥?”
殷芳娜揪起贺昂的衣襟,险些将他不合身的衣袍再次拽散,可她眼睛却盯着方寒盟,仿佛已经笃定谁才是主谋。
在此等逼视下,方知府依然风轻云淡,“公主,请您不要过于激动,那巨石许是山火炽盛,烧裂开的,至于那暗箭”
方寒盟意味深长地瞧了一眼方憾,又继续道,“贺将军也说了,那只箭的目标是他,所以不存在有谁想暗害王爷,不过此事我会调查清楚,若查出有谁在背地里搞鬼,绝不姑息”
“”那方憾听到叔叔这么说,一时无比慌张,须臾间汗湿了整片后背。
敲打完侄子,方寒盟再次打量单膝跪地,举着伏晟剑的贺昂,那剑确实是殷秀别从不离身的,所以他真的生死不明?贺昂所言句句属实吗?
思量半晌,他才暂且信了贺昂的话,方寒盟在心底冷笑,他已部下天罗地网,殷秀别即便立时没有死,也绝逃不出此地,他必须死在山上。
“贺将军你今日受累了,快下去疗伤吧,方将军,本府命你继续留守,务必找到殷王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喏!”
方憾垂首抱拳,终是松了一口气,叔叔还是信任他的,只是怪他擅作主张罢了,方憾想通关节,振作精神继续加紧巡山。
“方寒盟你这老儿说的什么屁话!我哥哥吉人自有天相,怎会死呢?”
殷芳娜张牙舞爪地叫骂道,方寒盟皱着眉不想与这受刺激后癫狂的公主多加理论,他示意贺昂将伏晟剑还给她,挥挥手,命人送公主回去好生休息。
芳娜拿到哥哥的佩剑,终是安心了,她不再咒骂某知府,留衡飞在此驻守,自己则借口胸闷气短身体不适,上了马车返回内城。
她坐在颠簸的车厢内,紧紧抱着宝剑,暗骂方寒盟,果然是浸淫官场几十载的老狐狸,三言两语就将哥哥失踪一事定性为了意外,可惜他算计的再好,也是满盘皆输。
方寒盟你等着,等我哥哥归来,就是尔的死期!
这是一场暗潮汹涌的较量,众人各怀心事,算计着自己的利益。贺昂与方寒盟先后回了城,衡飞虽留下来想要参与搜山,可方憾一直明里暗里地加以阻挠,年轻校尉一忍再忍,不停在心里念叨,等王爷回来,咱们秋后算账!
参与狩猎的人中,最先回城的乃是容王,此时,他早已沐浴更衣,安稳地于清凉的卧房内睡到日上三竿。
“殿下您醒了!”
“嗯”
殷棠之穿一身琥珀黄丝绣孔雀的寝衣,襟口大敞,慵懒地从床上坐起来,侍立多时的谢山连忙拿来一杯清茶,容王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轻漱几下,便吐在一旁的白瓷盂中。
谢山见他神色逐渐清明,便忍不住絮叨起来。
“殿下,您昨日回来的样子可把奴才们吓坏了,这方知府简直罪该万死,等我回禀太傅,定要治他的罪!”
管事太监罗里吧嗦一大堆,殷棠之终是不耐烦地摆手命他住嘴,过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谢山,我皇叔回来了吗?”
一听殿下问起这个,那谢管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殿下,华王失踪了!听说那位公主就带回来一把剑”
伏晟剑殷棠之也知晓这是皇叔平安无事的暗号,他了然于胸,面上却一片淡然。
那谢山恰到好处地印证了何为主子不急太监急,他突然俯下身,凑近容王,声小却急切地说道,“殿下,那华王许是死了,再无人敢威胁您,此事奴才已禀报太傅,我们,我们应该马上就能回京了”
“哦?你就如此笃定我皇叔已经死了?他的尸体你可见着了?”
“那,那倒没有”
殷棠之盯着他,眸光倏然锐利,“谢山,不劳你替我做主,谁是威胁谁该死,本王自然清楚。”
谢山吓得扑通一声跪伏在地,头磕的咣咣作响,“奴才僭越,奴才罪该万死,殿下明察秋毫,殿下英明神武”
某王爷被吵的头疼,“闭嘴,下次再敢多嘴多舌,定不轻饶你!”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