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祀太兄,请你放我下山去吧”
“你要下山?”
“是,我在这山上叨扰日久,今时既然明太傅来了,我也该下山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殷棠之缓缓抬眸,此离别时刻,竟让他觉得祀太也顺眼了不少,遗憾的是沽儿与泓峥现下不在山中,他料想是来不及与他们告别了。
山上山下,咫尺方寸间,却是迥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身处妖异之地,偷得片刻轻松,可他终归是个凡人,还是要回到人间去,继续他未完成的使命。
思及此种种,殷棠之已是做好准备,要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风雨,可对面的祀太却迟迟没有动作,他仍旧一副神在在的模样,心中计较颇多。
不行,他不能放阿容走,他做事从不半途而废,那改造术尚未施行,岂能让患者就这样一走了之。
珍贵的实验对象自是可遇而不可求。
所以某白龙如是说道,“阿容呀,你那太傅信中是说想进山见你,可没说让你下山见他”
听到此话,殷棠之皱眉不解,“在哪见不是见?这有甚区别?我终归是要下山去的,在山上多有不便,那日我也答应泓峥兄自会离山会客,绝不讨嫌”
“不讨嫌不讨嫌”某白龙笑着接话,“泓峥又不在,此山我说了算,你招呼不打一个就走,沽儿可是会伤心的,你要与她当面道别才算不失礼数,我自会将你那太傅放进来,你且不必多虑”
祀太七七八八说下许多理由,不外乎什么山外有大鹏金翅恶鸟,还有虎视眈眈的殷秀别等等,总之还是山上安全,最适合密谈。
殷棠之不置可否,按照以往的经验教训,这条白龙越是热心越是目的不纯,不过其话里提到了沽儿,却是让他犹豫起来。
今日晨光熹微之时,沽儿就匆匆赶来医馆找他。
“阿容,委蛇老师来了,我这就接他回来见你!”
可女孩与他没说上几句话,就被泓峥带走了,他们只来得及挥手告别,彼时的沽儿一脸笑意,似是正期待着她的老师能解决阿容的烦恼。
殷棠之心怀感激,亦不忍见她失望,所以他还是暂且多留片刻吧,总要与沽儿道了别才好离开。
“那好,那就有劳祀太兄了”
“好说好说,咱们这就走吧”
于是一人一龙一道离开医馆,朝山下走去,不多时,他们就在山脚下听到了小芒子的呼喊声。
“沽儿姑娘容王殿下殿下”
殷棠之透过结界看到多日未见的亲信自是高兴不已,小芒子的腿脚似乎无碍了,让他甚感欣慰。
还有,旁边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就是他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太傅。
明太傅
容王忍不住贴近,他双手触碰上如水般滑软的屏障,使之荡开一圈又一圈的灵光涟漪,他能看见他,可站在另一侧的太傅却毫无所觉,这与他们的关系何其相似,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的。
眼见这一幕,祀太不由挑了挑眉,原来这小王爷最偏爱的还真是一个男人,想那人间礼教纲常枷锁重重,料想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啧啧啧,呜呼哀哉,虐恋也。
某白龙在其背后腹诽一番,然后慢悠悠走至近前。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这才唤的某王爷回过神来。
殷棠之嫌恶地转身一瞪,可眼神很快就变得游移不定,耳尖也渐渐泛红,他怎么忘了,祀太知道了他喜欢太傅,现在反悔说要下山想必是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挨过这一遭。
对面的明吉修异常敏锐,他立时听到了这声轻咳,望着眼前亦真亦幻的山景,他试探着问道,“敢问是哪路仙家?可否现身指教一二?”
祀太戏谑地瞧一眼容王,而后大方地朗声回道,“仙字不敢当,我乃祀太,西海白龙。”
说话间,他伸出一指开始用灵法画圆,很快破开结界,使双方得以面对面相见。
明吉修眼见面前忽然显出两个身影来,不由暗自感叹刚刚看到的那些无名山景果然只是幻象障眼法,这是他第一次领略此等异能法术,着实震惊不已。
“太傅!”
这一声呼唤源自殷棠之。
“殿下!”
可这一声却出自小芒子。
主仆两人几乎同时发声,但均未得到对方的及时回应,小太监倒是不介意,他见殿下安康无恙,自是满心欢喜,可容王就有些酸楚了,因为他的明太傅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过来,而是一心一意打量起祀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