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那贺昂只是区区一介武官,他怎可越俎代庖处理一州的政事”
殷棠之抿抿嘴,忍住了没有反驳太傅,他当然知道官职有别,所以他才修书一封,请老师出山,代为管理岽中城。
不过他的太傅现在正与他面对面,许是再无暇顾及一城一池了。
只徒莫若师,明吉修当然清楚他在想什么。
“殿下,你且放心,我将户部的孙侍郎留在了岽中城,他是自己人,必定出不了差错”
“太傅想的周到”
殷棠之脸色稍霁,轻松了不少,他将岽中城视为己方最大的筹码,现下局势不定,日趋焦灼,他必要死守此城,才有资格继续与皇叔较量。
明吉修怎会不知学生的想法,可他虽也看中岽中城,但这些都只是后话了,现在,他要尽快说服容王同意一件事。
“殿下”他沉声说道,“一应诸事我已布置妥当,料想不出三日,华王殷秀别就会启程上京,殿下您也会一同随行,出了墨涂县,便会有一群死士前来接应,您一定不要犹豫!定要速速随他们离去!”
明吉修总算袒露了自己的谋划,他为了家族假意归顺华王,可这皇位他是不会让其坐太久的,现下无力与之抗衡,那他们就先蛰伏起来,保存实力,待日后东山再起,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可殷棠之听到此番却是脸色大变,他好似踩在了悬崖边上,再多想一丝便会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他怔愣着,半张着嘴一脸难以置信。
过了好半晌,他才一字一顿地问道,“太傅您让我去哪里?”
“出国,会有人护送你沿海路出国,一路向南或向西,进入他国境内也会有人照顾好你的,殿下请放心”
“出国出国”
殷棠之嘴唇翕动,出神地喃喃自语,他很快红了眼眶,双拳紧握着猛地站起来。
他听懂了,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他的太傅,至此,放弃了他。
“我哪也不去。”
“殿下!”
明吉修也跟着站起来,容王的反应他多少可以预料到,所以他沉住气,柔声耐心地劝解一番。
“殿下,如今形势不容乐观,殷秀别集结了数十万大军,已经驻扎在般谛城外”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隐去了一部分后续真相,其实华王手下的将官早已带领精锐部队进入皇城,而他就是那个下达命令的人。
殷秀别可不是一个听信花言巧语的平庸之辈,他必须让这位华王看到实际的付出,以此示好才能获得一点信任。
他为了家族必须这样做,他知道殷秀别一直对他策划的那场刺杀耿耿于怀,但是他们明氏一族大开城门已是昭告天下,他们选择了这位华王。
世家大族之间盘根错节,犹如一颗参天大树,殷秀别初登皇位,必定顾忌多多,从龙的功臣当然不能随意撼动,明氏一族便可保暂时的安稳。
可这位野心勃勃的新帝必定不会任由这群旧族继续作威作福,所以他明吉修早已开始筹谋,他要手握一枚筹码,让殷秀别投鼠忌器。
按照他的计划,华王既然嘱他来劝降容王,那他就遂了他的意,容王殿下会做出顺服投降的模样,乖乖被秘密押解着随殷秀别一同返京。
若按常理,进入京师后,容王必定会被幽禁起来,他那皇叔若仁慈尚且能留他一命,若反之,料想过不了多久就会秘密处死他。
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登上了那方宝座,没有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威胁,避免夜长梦多,容王的命运可想而知。
但是他明吉修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会安排人手在半途救下容王,他豢养了诸多死士,正是为此准备的,他的学生会按照既定的路线乘船出海,在异国他乡隐居下来,待到将来某一日时机成熟,他们就可卷土重来。
你若问那殷秀别难道不会怀疑到明吉修头上吗?这么明确的目标、这么恰好的时机、这么熟悉的手段,做成此番谁获益最大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某太傅当然清楚,可那又怎样呢?他不在乎自已的生死,只要他咬死不认,殷秀别便只能拿他一人开刀,此事就不会牵扯到他的家族。
呵,凭一己之力换一族昌荣是多么划算的买卖,他即使死了,明氏多的是人可以继续他未完的事业。
总之,只要容王还活着,还依附着明氏一族,他们整个家族就能始终在历颂屹立不倒。
思及此种种,明吉修心潮澎湃,他忽然紧紧握住殷棠之的手,继续说道,“殿下,我会保护好你的,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