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留存前世的记忆和千年的道行,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她虽是戴罪之身,却始终对此孽缘抱有不可抗拒的信念。这尘世间万物,唯有以她手中的鲛绡纱作引,方可唤笔。
换言之,她才是离帝后位置最近的人。有资格站在九天共主的旁边。只是那日,在闹市街头偶遇,那个可笑至极的泥人,男人眼中的宠溺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也许,她也不算输的一败涂地。
“冒犯帝讳,是死罪。”
“千年前玟就在您手里死过一回,难道还怕这会么?”
她始终耿耿于怀那时他的冷漠无情。
清珩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从一个血脉尊崇的上仙堕落到以人为食的邪魔不禁痛心不已。
呼吸处,是她为为讨自己欢心寻得糜艳龙涎,是他害了她、若不是他先失了分寸,就不会让它起了男女之情,他该知道的,这世间万物皆逃不过帝灵所引,怎可将它一直养在身边。
苦笑着将束在它身上的锁妖索解开,清珩轻言道
“玟儿,不要再找情尘笔了,就算你有幸寻得,也只不过能在情司谏上写下我的名字。于我千万年的洪荒岁月里,只不过是段露水情缘。你的下场何尝不是跟狐族圣女一样,终究随风而散。
男女情爱,于你而言,难道竟比一切都重要嚒?若是你真心想生生世世孝敬我,留在父君的身边,那便去忘机山受炼千年,方可抵消罪孽。届时为父会为你重塑仙身,再归仙籍,”
“孝敬?呵,父君以为,玟日日夜夜为您寻得龙涎侍奉是为进孝道?为您轻歌曼舞是为敬孝道?受炼千年,忘机山蚀骨销心之苦您不是不知,纵然是血脉尊崇,能抵百年已是造化,更何况千年。
父君如何不懂情爱,明明是您教玟的啊?您的纵容,溺爱,难道没有丝丝男女之情吗?那为何如今,铁面
无私的您不将我这个杀人妖魔抓起来。为何,您要将那泥人刻成我的模样,你是动了情的。不是么?”
女子澄蓝色的眸子闪着魅光,交织着这糜艳龙涎缭绕的香气,诡秘异常。玟大得胆子将眼前的男人勾了起来,将唇鼻轻靠了上去,用微乎极微的声音说道
“您知道的,玟儿不用去忘机山,只要有了帝灵,自然就可成仙,普天之下再无妄言。玟儿不敢痴心,只求借帝灵之力登天,父君若存怜惜之意,又何必浪费心思与那泥人周旋。玟就是您的情劫啊……”
“放肆!”
清珩被她的几句旖旎露骨的情话恼得上了火,左手将人往墙上一推,右手幻化成一条数寸长的法鞭,捻指念咒,语气冰冷道
“看来,你是将本尊教你的礼义廉耻,道法清修都抛之脑后了。”
鲛女被推得眼冒金星,随之一鞭而来,撕心裂骨之感遍布全身,只口不择言道
“你都是骗人的,说会一辈子保护玟儿的。骗子,如何舍得打我,你明知千年前玟是为了谁才闯下弥天大祸,为何不以一己之力保我,让我这般颠簸流离了千年。”
她像被娇宠坏的孩子那般强词夺理。两人正争执着,却被一阵急促得敲门声打断。
“郡主,皇后娘娘有急事招您进宫觐见。总管太监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鲛女霎时隐去澄蓝色眸子,额间金莲,对着清珩恳求道
“父君,玟知道错了,皇后有懿旨宣见,玟若是误了时辰,便是杀头大罪,我是妖自然可以逃脱,只是可怜整个郡主府上下数百条性命,无端受这池鱼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