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话毕就见那院里走来一荆钗布裙的老妪,哆嗦着提着盏纸糊的灯笼,迎着冷寂的风步履蹒跚的来到院前,将那微弱的灯盏举至夏染面前,眯着眼瞧个清楚。
“敢问嬷嬷,这里可住着个青年男子,他约莫这么高。”
她极力比划着清珩的样子。
“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老身在此地孤住已有十数年,未曾有过旁人。”
老妪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旦见她衣香鬓影,有艳若桃李之姿,落落大方而又字正腔圆,不似淮扬本地人,倒像是旧时在上京皇城,高门大户里的富家小姐。
她原也是见过世面的,曾随旧主读过些诗书,便猜定她是年少不经事,因听了戏文里的莺燕□□,千里迢迢寻至此处。
“那嬷嬷在这来往间,可曾遇见过这样的人?”夏染不死心问道
“不曾见过。”
她的翩翩有礼引得老妪有感,见她眉眼间焦色,便知她口中之人怕是极其重要,只是那人将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深夜遗弃至此,怕也是负心之人。思及至此便起了恻隐之心,提点道
“姑娘,莫怪老身多嘴,此地偏远,你孤身一人实不宜久留,且不说这夜色低垂,四下早荒无人烟。再过去些,画舫上皆是寻欢卖笑的勾当,若碰上些醉酒的莽汉浪荡子,你一弱女子难保周全。既是有缘,可暂且在老身这借宿一晚,待到明日,再寻也不迟。”
夏染自知老人家好意,只作揖婉拒。临走前又细问了淮扬巡抚陈大人家闹鬼之事。却将老妪问得一头雾水。
“淮扬巡抚李大人,是远近驰名的父母官,任职十数年间,秉公执法,明断秋毫,保的方圆百姓安居乐业,邻里街坊的争相议论,未曾听过什么陈大人。”
“那闹鬼一事呢?”
老妪对鬼神之说皆有敬畏,故三呼了声阿弥陀佛,更怕犯了讳言摇头晃脑以示不曾听过。
难不成她此番在那轮回中真改了千年运势,转定乾坤?那清珩呢?他又去了何处?眼下也只能回皇城探个究竟。回苏府,寻季儿!
她焦灼难安,趁着夜色便往北边奔去,行了几步,突有一绫罗法器从腰间而出,只因那羽绫认主,便私随她进了四方。
羽绫携了她的腰肢,转瞬间,将她托上云霄,周身有轻盈飘逸之感。颤巍踉跄了半个时辰,夏染才稳定了心神。
这尘世间虽已月沉星落,苍穹顶上却是别有洞天。
天划有九重,低的那些不过星辰,高处是些虚无缥缈的仙山琼阁,层峦叠嶂而起,银河瑶池环绕而居。又有散落满地的星光在这缭绕轻烟里缀得云天溢彩夺目,此情此景
夏染虽无心顾暇,却也心神往之。不知御器而行了多久,才算到了皇城。
此时的皇城早已旭日东升,街头巷尾间乡里乡音,车马喧嚣,确有恍然隔世之感。她撑着疲倦的身子,便直奔去了苏府。
苏府外,挨着打扫洒水的门童,是她故日里的府上的旧人,若仔细想来,也叫得出名字。她欣喜若狂,急奔而去道
“阿忠,少爷可在府上?”
名唤阿忠的下人疑惑不解的瞧了瞧眼前的女子,看她身着缎锦,脚踩珠履,容貌艳美,口口声声寻自家少爷,定有些渊源,故不敢轻易推辞,便寻人往院子通报请示。
少间,就见苏志领了些下人往院内走来,夏染瞧见更是又惊又喜,笃定清珩便在府中,正欲脱口而出唤其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