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苏府虽出自商贾,但也是诗礼传家之辈,世代清白,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会有一妙龄女子,站在府邸之外,若被有心人看了去,以讹传讹,岂不是坏了家主名声,往后又如何为少爷寻得一门好亲。
阿忠见管事颇有微词,便急忙躬身解释道
“总管,这位姑娘似是认得少爷,还唤得出小的的名字,怕是少爷旧日里相识的朋友,小的已让人通传,只眼下还没个回复。”
“胡闹,既是贵客,便迎进府里招待,怎得如此怠慢。”
苏志怕她站在府外更加惹眼,招来来往的人非议,索性便将人迎了进来,若此人是个骗子也赖他不得。
他是府里的老人,最是守旧古板,不过是见她虽穿搭矜贵,却无贴身婢子相伴,抛头露面的来寻一成年男子,十有八成把自己当成什么不正经的女子,这才有了方才轻视慢待之心。
想起旧时,她初入苏府,苏志对自己也算得上多方照应,平日里恭敬有礼,便不与其计较。跟着他进了接客的偏堂,云也端了杯温茶,上些果脯,也算是好生招待了。
司珩自小体虚孱弱,饮食起居无不精细小心,因此这府里的果脯皆是自家酿制的,每到季节,厨娘就选用上好的果肉切片,就着蜜糖或炒或腌,或晒或蒸,令人回味悠长。
夏染捻了块八珍梅放入口中,抿了盏清茶,才缓了这彻夜赶路的疲倦。等了些时候,睡眼惺忪,靠着软椅昏沉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就觉得有张薄毯披在自个身上,吓得她猝然惊醒,定睛一看,果真是司珩。
他犹如当年初见时翩翩少年的模样,恭敬而有礼,温润且儒雅,清亮深邃的眸子不禁的溢出暖意,如沐春风。
熟悉而陌生的是,他的眉眼虽和记忆中的旧人分毫不差的重叠,却在细微处无不提醒着夏染,眼前的男人不是她的夫。
不是他…
司珩从这素未谋面的姑娘眼里读到转瞬即逝的失望,眼瞧她那灿如星辰的眸子见到他时那暗淡无光的样子,心中不是滋味。
旦见她鬓边的乌丝沾着朝露,唇上残留着口脂,平日里定是极其爱美之人,又看她身上的罗锦妆花缎,随主奔波数日,染了些灰渍,如此娇贵之物受了牵连,不免心疼
“姑娘,你没事吧。”
看她虚软无力,神色疲殆,竟有些许担心。
“没事。”他不在了…她神色空洞的已如行尸走肉,再顾不得礼数,苦笑的对着司珩晃了晃手,转身便走。
碍于男女之防,司珩不敢随意阻之,疑惑不解的对着她的背影询道
“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却再也没得到回应。刖令改了天地千年运势,转世历劫的清珩又去了哪?莫非在那九天之上,亦或,早在千年前的那场天劫中,骨化形销。
失魂落魄的夏染,早已听不清身后的人说了什么,踉跄蹒跚的跌出了苏府。
行了没几步,苏志带着云也追了出来,许是司珩的好意,竟要塞些纹银与她,她执意不收,孤身一人漫无目的的被人群拥着进了市集。
皇城如旧,却也物是人非,无论是酒肆人家里谈论的前朝旧事,还是四海九州里的天下势局,与前世皆有了些出入。
她想去寻季儿,却对蓬莱仙岛一无所知,想飞升上凌霄宝殿探个究竟,奈何不知九界天门在哪?就连有养育之恩的舅舅,也再认不得她这个孤苦无依的侄女。
在酒肆喝了数盏的温茶,街上突而人群涌动起来,又有几个府衙装扮之人,携兵刃,快马加鞭疾驰而过,为首的正是旧世的缙和阿彪。
人群中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多嘴咂舌道
“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皆面面相觑,街谈巷议间,终有知情者答曰
“他们啊是奉命赶往城南苏家拿人,瞧这架势此番怕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