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惊又急、忙问衙役,“你们说得那个阴殿在何处?”
“三更半夜,你问这作甚?”
“快啊、快来不及了,快告诉我!”
“在皇城正北,天子御殿前。”
话音未落,女子霎时遁隐不见。众人目瞪口呆间,哆哆嗦嗦地焕然大悟间高呼
“鬼啊!!!”
吓得颓然倒地,扶额喘息,指着怔在原地的孩童,又指地上尸首道
“叫你胡说霸道,如今大难临头了,怕是你爹被他们害死,你我今日也难逃一死……”
骂骂咧咧。
旧闻、御前乾清,这里千年前、本是国寺重庙,乃当今天子,每日沐浴皈依,跪拜供奉天地上神之所,以保家国社稷、风调雨顺,山河归依,国泰民安。
至于这千年前旧奉何神,当今世上恐无人再记得。数百年前乾清殿被百鬼征去,在那翻天覆地的乱世里、以数万黎民苍生骨血魂灵才筑成眼前这个,高可万丈通天的鬼城。
眼前这高耸入云的天阶,似是讽刺,将他激得眸色泛红,周遭数里阴魂尽锁在这神鬼高殿里,哀鸿遍野,覆盆之冤、已逾千年。此间俨然人间地狱,与这大邺盛世,泾渭分明。
他左手竖掌,轻捻咒法,绵延周遭数万里大地,其间生灵,时空无不戛然而止。又以指令天、顿生帝界,将这业火地狱困束其间,九洲大地,山河易动,斗转星移,无不受他术法指引。
九天之上,灵霄殿里,凌天剑横空问世,受帝灵之引,疾驰九天而去。
百年来,她未曾见过,星辰挪移,朝飞暮卷奇盛之景,那万丈光瑕自九天来,普照大地。
“这是?”
少不更事的她愣愣地看着眼前万年未曾见过的奇观,又听龙鸣远啸,由远而近,九天已是七荒八乱,一片狼籍,数百条腾龙,呼啸盘旋,遮天蔽日而至。凌霄殿上,钟响雷鸣,又听众人言
“共主归位了!”
“是帝尊!”
岁月如流,半生何几,他终于,回来了?
在漫漫流言蜚语中,一条桀骜腾云的麒麟金龙盘踞在她的头上,深呼龙气道
“归念,还愣着干嘛,还不随我等,恭迎帝主。”
这才如梦初醒……
乾清阴殿,感知这毁天灭地的帝灵之气,竟引数以计万妖鬼相护,成千上万妖邪盘踞在那天阶之上,吸食着殿上魂灵,以护养千年妖法,看着眼前的清衣儒裳的男人,生出的结界枷锢尖声喝骂道
“台下何人?敢坏我魔族好事。”
千千万万的鬼魔,重叠成亿亿万万句诘问、响彻九天三界。
“为妖者,无端杀戮,擅食人魂,修偏门重法,乃天地重罪。”他指尖生雷,讳莫如深道
“轻则,受天雷地火笞练百年,重则,依律将受天规,断魂摄魄,永世不得超生。”
你可知,他定下的乾坤秩序。男人一字一顿的念着天地令法。这千年来,这乾坤阴殿里所犯下的过错、更是罄竹难书。
此番话却引得那些妖鬼嘲谑哗笑阵阵,张狂道
“这是哪里的天律?帝主殒世,天地无序,众神争权,九天三界早已浑沌污浊不堪,何谈正邪?
万千仙神为而后万世帝脉荣华夺利、无暇顾及其他,我等何错之有?”
凭什么,他鬼魔族人,就该生活在那深不见底的无边炼狱中,永生不可向阳,有始无终。若这千年不能一搏,逆天改命,枉生一场。
起杀戮,吸人魂,乃是进阶仙神,上拜仙阶,捷径之道,此乃魔族万万年来不可多得的运势,不出千年,就可指令天地,有何不可。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天规御律,共主本人就是这掌律携令之人。他若不在,又谈何天命。
“这是我定的天律。”
毋需他人加冕,他就是这天地之主。至此此刻,他才意识到,他肩负的、不仅是龙脉万年运势、更是九天众生福祉。
清珩啊清珩、千年后,你依旧是这世间最大的罪人,无所遁行、他的命,早在九千万前,许给了九天三界的黎明苍生,往后余生,又何以许卿。
夏染站在他的结界外,感知他的宿命悲凉,她那不可一世的君回来了,以一人之力颠覆九天的人回来了,在这样的他面前、她如蜉蝣般渺小无力,这或许便是他们之间的情爱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