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个月前还给自己发微信,虽然很久不见了,可姜蔓记得杨阳的样子,就像刚刚梦里的他一样,白白的,干净的不像凡间的人,说话声音柔柔的,叫自己姜姐姐的时候会脸红的男孩子,明明自己也不如意,可是会整夜打电话安慰和黎耀吵架的自己的男孩子。
他才二十多岁,正是要享受人间美好的时候,他死了?
姜蔓的头都是懵的,她甚至说不清现在的感觉到底是难过还是怎样,她应该哭出来的,可是怎么一点流泪的感觉都没有,她甚至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明明才正是大好年华的人啊。
黎耀去衣柜里拿出衣服给姜蔓换,一场秋雨一场寒,在室内他已然能感觉到刺骨的寒意,最后出门前给姜蔓套上了一件白色羊毛开衫外套,她还没有这么听话过呢,乖乖的配合自己,乖乖的跟自己出门,眼里全是茫然,状态看的黎耀心疼。
“没事儿,我们现在就过去,嗯?”黎耀给姜蔓系上安全带。
一路上车开的很慢,下了几天雨路上又湿又滑,黎耀一边开车时不时还抽空看看身边姜蔓的状态,依然在神游,也不晕车了。
车子进了城才开的快了起来,路越来越开阔,两边的路灯越来越明亮,姜蔓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时不时拿起手机发个微信,聊天框里一片绿油油,没有见那边回复。
“你说,陈航是捉弄咱们呢吧?这是他以前上学时候惯用的技俩。”
黎耀没回话,真假他听的很真切,电话那头陈航哭的像个煞笔,一个劲儿的问他怎么办呢,说警察不让他见杨阳。
他不愿意现在开口,打破姜蔓的寄希,他不忍心。
黎耀闯了一路的红灯,到公安局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吱~”刹车声在此刻格外刺耳。
姜蔓被黎耀拉下了车,看着面前庄严的公安局,她迟迟抬不起脚,她怕了,怕进去看见杨阳躺在那里,她无法接受,她的好朋友,那个小伙子,死的这么突然。
他们走进公安局的时候,陈航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言不发,只是肩膀微微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哭了,白的刺眼的灯光映在一样洁白的地面上,那光晃得姜蔓头晕。
黎耀拉着姜蔓往陈航跟前走,在那人面前站定,陈航喘着粗气抬起头来,眼睛一片猩红,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看见黎耀和姜蔓才哭出声来,整个人从椅子上滑坐在地上,没有一点力气。
“哥,黎哥,呜呜呜~”
黎耀蹲下身子拍了拍陈航的肩膀:“人呢?”
“他们说,说,在里面。”陈航哽咽的厉害,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完:“他们让我进去认,那不是阳阳。”
是啊,怎么可能是呢,他的阳阳皮肤白嫩的像个婴儿,里面躺着的黑的像炭,脸都看不清了,他就是知道,那不是他。
黎耀没有说话,陈航又张开手,掌心躺着一个泛着银白光的戒指,“可是,他怎么偷杨阳的戒指戴啊?啊?哥。”
是不是他一目了然,就陈航这哭的不要命的架势,里面人的身份早就明了了,陈航哭的声音越来越大,里面的几个警察出来盯着地上的男人,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这男人的身份在那儿摆着,再者说,爱人去世,谁都得崩溃吧。
“你好,我是黎耀。”
“你好,黎总。”带头的人跟黎耀握了手,看了眼地上的人略显为难,“这,陈总,,”
“望您体谅。”黎耀牵过姜蔓满是汗的手,“我们俩是死者的朋友,方便进去看一下吗?”
“黎总,你们,做好心理准备,人,不成样子了。”
黎耀点点头。
不成样子了,果真如警察所说的,停尸台上,一片白布盖着,看那样子呈蜷缩状,从门口望去可以窥见一点,焦黑,夹杂着一些血污。
姜蔓一下子哭出了声,手捂着嘴不敢出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发抖,身边的黎耀紧紧抱着姜蔓,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没事儿,我在。”
她听不见,身边的黎耀的安慰她听不见,外面陈航的哭声她也听不见,眼前满满的被一片白占据,想起那个梦,她有些喘不过气。
黎耀和姜蔓都没有进去看,没有勇气再去掀开那块布。
“李警官,怎么回事?”
为首的警察正了正帽子,“我们已经确定了身份,死者杨阳,在郊区的飞起工厂被,被烧死的,凶手焚尸到一半的时候有人报了警,我们到现场的时候,人就已经被烧成这个样子了。凶手已经抓到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跑。”
“都成这样了?怎么认出来的,会不会是你们,认错人了?”姜蔓问这话的时候带着一丝侥幸。
警察叹了口气;“因为死者护着自己的脸,所以脸部没有完全烧毁。”结合他扔在墙角的破旧书包,里面身份证和各种证件俱全,也跟数据库里进行了比对,身份错不了。
黎耀和姜蔓被带到一个房子,一位女警察递给他们一个书包和一个半新的行李袋,姜蔓颤着手打开,里面是几件衣服,还有一件黄色的皮卡丘玩偶,这个玩偶是当时陈航带他去见见他们,姜蔓亲手送给杨阳的,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杨阳有多高兴,他说,还没有人送过礼物给他,陈航都没有。
“这孩子过的估计挺惨的,所有的东西,就这几件衣服,哦,还有一本书。”警察拿过书包递给黎耀。
他们都觉得可惜,身份证上那孩子白白净净的,笑的很含蓄,正是大好年华,被一群畜牲给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