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头,谢府的宴席正热闹。
“她人还没回吗?”
墙边,一身贵气的妇人皱眉问一旁的丫鬟。脸上是不满神色。
问话的人便是这府中的当家人,玉凝郡主。
今日是她宝贝儿子谢桥的生辰宴。
而她现口中的“她”便是她的儿媳妇南嫤——谢桥的妻子,也就是今日该出现在宴席上代替她这个婆婆招待客人的女主人。
“还没。”冬儿摇头,“说是带着红叶,两人一大早便上山采药去了。”
“不知个分寸的!”
玉凝郡主的脸上不满渐渐变成恼意,“如今宴席都要结束了,都不见她的人,也不知她这个妻子怎么当的?桥儿把她娶回来做什么?当摆设吗?”
“平日里也便罢,她平日鼓捣她那些草药我可以睁着眼闭只眼。可今天是什么日子?今日是桥儿的生辰,这么重要的日子,家中兵朋满座,都是来为桥儿贺生辰的,她这个妻子倒好,竟为了采个破药竟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这,这像什么话吗?”
“早知道娶了这么个惹事的祖宗回来气我,当初就不该听什么算命先生的话娶她进门。不仅是个抛头露面的医女,还是个不知礼仪规矩的,今日又闹了这样的笑话,还不知道外头人又要怎样说我的桥儿……真是气死我了!若不是她能破桥儿全阳的命格,我今日一定会让桥儿休了她……”
冬儿见玉凝郡主越说越过分,又看到已经有宾客朝她们看来,连忙拉住玉凝郡主的衣袖制止道,“郡主,大家都看着呢,您少说几句吧。再说了毕竟少夫人与咱公子成婚一年了,公子对她还是很在意的,这些话若是让公子听见了不好。”
听得冬儿这话,玉凝郡主这才稍稍冷静了一些,眼睛下意识的朝谢桥那桌看去,见谢桥好似不大在意南嫤缺席之事,此时正与朋友们嬉闹,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你是说桥儿与她前几日吵架了,是因何事吵架?”
玉凝郡主瞧着谢桥,又低声问道,两人慢慢朝厨房走去。后面还有几道菜要加,她们去看下菜准备好了没有。
“好像是少夫人有一次弄错公子参加宴席的衣服,让咱公子出了大丑,公子回来很生气,说少夫人不在意他,才会连他穿的衣服都弄错,两人便吵了一架,到现在也没好。”
闻言,玉凝郡主心里更加不好受。或许娶南嫤进谢家门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也怪她当初太急切了。谢桥的父亲早逝,府中一切都是她一个人撑着,她本想着等谢桥长大,能娶个能干的媳妇儿替她分担一些。
奈何谢桥却是个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所生的全阳命之人,命格极硬,尤克妻,一大把年纪了,别说是能干的儿媳妇了,连一个敢与谢桥说亲的姑娘都没有。
于是,即便谢桥的容貌和才华皆属上等,谢桥的婚事还是因为命格给耽搁了。
她为谢桥的婚事忧心了好些年,为此还落下了疾病。
直到去年,听说有个名唤南嫤的姑娘刚从边关回来,是老将军南骞之孙女的,心悦谢桥多年,说不信命,愿意嫁谢桥。
她当时大喜,当机立断,觉得南嫤是忠良之后,是个家世清白的,不多想就托媒人说亲,很快就将人迎娶进门,却不曾想在两人婚后不久,她才知道南嫤在边关不只是在军中帮忙管理兵器那么简单,她还跟着老军医学医,经常随老军医抛头露面在边关治病救人!
这便罢,嫁入谢家后,她自然只需要做好她的少夫人即可,谁知她却在婚后不到三个月,说想继续学医,希望能在府上设一个小型药房。
她自然是不愿答应的,奈何谢桥与南嫤新婚燕尔,谢桥被南嫤哄得团团转,竟是不经过她同意,便在琉璃院后院为南嫤腾出了一间药房,还说什么他们的院子,他们自己做主……
总而言之,南嫤嫁入谢家才一年,却差点气死她这个婆母好几回。
到底是将就娶进门的儿媳妇,无法令她满意。
思及此,玉凝郡主又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又沉声骂一句,“不知分寸的!”
恰逢此时有小厮跑来,说道,“郡主,少夫人回来了。”
传话的小厮声音不小,不仅玉凝郡主与冬儿听见了,不远处的热闹的桌席也听见了,桌席上的热闹停了一瞬。
陈瑜下意识的抬眼看谢桥,只见谢桥举着酒杯,眼皮都没抬,捏着酒杯,又喝了一杯酒。
他今晚的酒,喝得到底有些多了。陈瑜暗想。
“谢桥?”小声道,是在提醒他南嫤回来了。
谢桥酒饮罢,低头不语,而后抬头又笑起来,招呼这他们继续划拳喝酒,却始终不朝院中看一眼。
那模样,好似在说。南嫤来不来,他生辰都照样过。
见此,陈瑜也不好说什么,也同他们一起喝酒。
心底却忍不住笑谢桥,他早就说过,女人在外面玩一玩就好,千万别娶回家,女人只要娶回了家,就会惹一堆的麻烦,谁知道谢桥却说外面的女人脏,说什么只会碰自己的女人。啧!让你娶回家,如今自作自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