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嫤与红叶很快走进院中。
南嫤由红叶扶着,头发微乱,灰头土脸的,身上仍是为了方便采药穿的灰色短衣,下/身的白色裙裙摆上沾着黄泥,她低着头走进来,本想先绕道回房中换身衣服,谢母却已经来到她跟前。
“你去哪儿了?”玉凝郡主气极,说话声已经不稳,冬儿见状又连忙扯了扯她衣袖,“郡主息怒,这么多人看着呢。”
“母亲。”南嫤抿唇,低头微微福身见礼,玉凝郡主这才发现她好看的脸上略显苍白,说话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好像是受了伤?
玉凝郡主暗暗疑惑,而后全被恼意覆盖,“你穿成这个样子像什么话?”粗布短衣的,完全是一副乡下妇人的打扮。
“儿媳今日上山采药,所以穿得方便一些。”
闻言,玉凝郡主更怒,“南嫤,你不知道今日是桥儿的生辰吗?今日所有人都到齐了,独独缺了你这个妻子,你让别人如何看他,你口口声声说爱慕桥儿,你就是这样爱慕他的?你就是这样做人家妻子的?”
云凝郡主一时控制不住,声音大了一些,大家几乎都听见了,她一番话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看向谢桥。而谢桥却在低头吃菜,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你真是要气死我你才甘心?”玉凝郡主气得心肝直颤,暗暗吸了一口气,这才迫使自己不去看南嫤,而后直接转身走了。
得赶紧走!她怕自己再多看南嫤一眼,会忍不住上前打人。
红叶瞧着一众宾客、丫鬟小厮都朝浑身狼狈的南嫤看过来,很想为自家小姐解释几句。但南嫤却悄声阻拦她,“走吧。”
两人朝着谢桥他们所在的热闹的桌席走去,事情到了这一步,若她不打声招呼就回房,谢桥只会更没面子。
“相公,生辰快乐……”仍是温柔的语气,笑着,眼中是发光的。与方才的贤淑沉静不同,这会儿她好像完全变了个人。她瞧着谢桥,眼睛好似长在了谢桥身上。
所有人都瞧出来,她是爱极了谢桥的。
她这样爱谢桥,再看她有些狼狈的模样,想来她今日缺席也是有原因的。
陈瑜瞧着狼狈的女子,都忍不住起了恻隐之心,他看向谢桥,却发现谢桥仍低着头,并未抬头看南嫤一眼。
陈瑜微微一怔,默默不语,又看向南嫤,他瞧见南嫤脸上的笑渐渐凝固,再然后她尴尬朝众人笑了笑,便带着红叶转身离去。
她到来,再离去,不过一会儿都功夫。谢桥却在她转身后连喝了三杯酒。
第三杯酒喝完,他握杯的手有些不稳了,空酒杯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
走路的人听见声响,停下脚步。
但只是停了一瞬,而后继续往前走。
谢桥瞧见的,就是她停顿一瞬,又继续前行的模样。
她继续往前走,一身难看又肮脏的衣服,与府上一切都格格不入。这一刻看去,她整个人,与他谢府都格格不入。
南嫤走后,桌上又胡闹了一阵,陈瑜忽然提议去游湖。
说是游湖,但其实墨玉湖上最近兴起的湖上青楼。湖上青楼与寻常青楼差不多,都是老鸨经营,女子接/客,不同之处在于地点是在湖上船中,姑娘都是从外地来得多,花样也更多,更刺激和好玩。
听陈瑜说着,其他几位公子哥都动了心思,很想去见识一番,都看向谢桥。今日他是寿星,他们自然想让他玩得开心,毕竟谁都看得出来他一整日都在强颜欢笑。
谢桥看着他们,笑着点点头,“去啊,今夜一定得去!这样的好地方怎么不去?”声音故意说得大了一些,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一样。
墙边一个黑影闪过,但想象中阻拦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谢桥眼底生冰,最后被陈瑜等人拉着去了墨玉湖。
。。。
琉璃院。
红叶黑着脸从前院跑回来,一进门便怒道,“哼,姑爷与他们去游湖了!”
“游湖?”南嫤躺在床上,吃力的睁眼,方才才换好衣服,她便支撑不住,整个人摔在地上,险些晕倒在地,强撑着一口气,就是想知道若是她不去谢桥会是什么反应。
生气是肯定的了,但只要谢桥不做什么出格之事,倒也不用她花费功夫去哄。更何况,她现下,真的累极,也痛极,无法去哄谢桥了。
今日上山采药,原本一切很顺利,本来是能在午后就能赶回来的,可她们下山时,她脚下一滑,摔了一跤,直接摔倒了山谷里,好在那谷里都是草,高度又不是很高,她只扭到了胳膊和受了点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但那谷里地势复杂,出口不好找,她与红叶相互寻了彼此许久,最后才碰头,这才耽误了下山。
“随他去吧。”默默的想着,已经有些迷糊了,胡乱回答着红叶的话,最后昏昏沉沉昏厥了过去,而陈瑜所说的那些关于湖上青楼的话,红叶现下也没有机会同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