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桥入了大理寺,很快就了解了大致案情。
原来是城西郊外一吴姓屠夫说是去探亲两天,过了三四天都不回家,其妻觉得蹊跷,上大理寺报案,官差寻了整整一日,这才在郊外的荷花池里找到了他的尸身。
吴屠夫死因,初步判断是回来路上,失足落水被淹死,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
谢桥听着下属张喜财禀告,又亲自盯着仵作又验了一次尸,最后暂时认同了吴屠夫是落水身亡。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一时想不到。
寺正刘德全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案子,如今仵作验了两次都确认死者是溺水而亡,怕谢桥继续追查又要拉长案子进度,于是忙过来说道,“谢大人,已经很晚了,您不如先回去休息,这案子等明日下官处理后续之事,就可以结案了。”
“不可,现在还不能结案。”谢桥出了停/尸/房,取出怀中手绢擦了擦手,漫不经心道,“刘大人,还是老规矩,这案子还有疑点,你就交给我来全权办理即可。”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谢桥睨他一眼,见他脸上的不满也没有放在心上,“刘大人可别忘了,圣上可是下过圣旨的,准我插手大理寺大小的命案,对有疑点的案子全权交由我处置。”
闻言,刘德全更加不满。
刘德全从谢桥入大理寺的第一天起就对他十分不满。他对谢桥不满的理由主要有三条:
其一,是谢桥仗着自己是皇后的侄子,又仗着圣上对他的喜爱,不参加科考就直接入了大理寺做了少卿。要知道,他刘德全来大理寺快十年,才做到寺正。
其二,便是谢桥一来大理寺,不顾规矩,就把帝都所有大小案子都揽到到大理寺,极大的增加了大理寺的工作量。
其三,就是谢桥过于追求案子的还原程度,他一定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弄明白案子的每个细节,这极大的拉长了案子的时间,也极大的降低了办案效率。
刘德全很是不满,尤其是谢桥还是这种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态度让他更加不爽。
不过是个纨绔子弟罢了,只不过是仗着家世,若没了家世,没了背后撑腰的那些人,他什么都不是!
刘德全被气得不轻,谢桥瞧见,一如既往笑了笑,而后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刀,“刘大人,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别等刘夫人又寻上大理寺。”
“刘夫人”三个字故意加重语气。
“你……”这下子,刘德全险些吐了血。
整个大理寺的人都知道刘德全是个妻管严,若回去晚了,或是有案子耽搁下值了,刘夫人必得来“接他”回家。
若是凑巧碰上刘夫人哪天心情不好,大家还能听见刘夫人用十分霸道的语气质问,为何还不回家……
刘德全嘴角都气歪了,但谢桥官职在他之上,又有圣上许的特权,而他自己又是个性子软弱的,所以即使他对谢桥再不满,却连一句反驳的话也不敢说。于是,这会儿他也只是袖子一甩,气鼓鼓的走了。
刘德全走后,谢桥抬眼看天,发现已经是深夜了。
想到自己已经孤零零的在大理寺住了好几日,谢桥还是决定回家去。
这时谢大来报,说屠夫的的妻子王氏已经醒来,她醒来了就哭,又晕厥了过去,看来只能明天审问了。
“嗯。”谢桥点头,现下天色已晚,即使吴屠夫妻子没有再次晕厥过去,他也不会再问话。只是想到屠夫妻子因屠夫之死伤心欲绝,见了尸身后更是悲痛到当场晕厥,连家都不能回,心中难免有几分触动。
她相公死了,她这般伤心欲绝,她一定很爱她相公吧。
就如南嫤很爱他一样……
很轻易的就想到那个女人。
嘴角一勾,想到白日里车上的一幕幕,心情莫名的就有几分好。
“回家吧。”
吩咐一声,下巴一扬,迈着轻快的步伐往谢府方向走去。
。。。
谢桥回到家,已经是三更了。
南嫤正睡得香甜。
暖洋洋的房里亮着一盏灯。那是她特意为他留的,他知道。
她总是那么细心。
“南嫤?”走过去,衣衫都不脱,就入了床幔里。
蹲在床边,静静瞧着睡在床上的人,唤了一声,她却没醒。
昏暗床幔里,谢桥嘴角一勾,又笑了。
她总算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地盘。
她很认生,也认床。记得初初成婚时,她夜里常常被细微的动静吵醒,别说房里,就是窗外落一只夜鸟或者房外跑过一只猫,她都能被惊醒。
他就一夜一夜的抱着她,抚着她的背,一遍遍告诉她没事,再后来她就很少半夜惊醒了。
到了现在,他大半夜这样忽然闯入床幔,又唤了她的名字,她都没有察觉。
瞧着她,目光不曾挪开。想到这几日的种种,心里生出几丝莫名的乱意。
“媳妇儿……”伸出手来,轻轻拨开他额上的几丝碎发,对着她柔嫩洁白的额头吻了下去。
“你知道么?”一吻罢,轻轻呢喃,“今日的命案是一屠夫被人杀害,他妻子哭的可厉害了。”顿了顿,“若是……爷的意思是,若是有一天爷出了事,你也会似她那样伤心么?”
熟睡的人却没能给他一个回复。
他依然很满足,替她作答,“你一定会很伤心的,对吗?”
又笑了笑,踢开鞋袜,蹑手蹑脚上了床。
本来是想走到里侧去,走到一半,却被人抱住了。
谢桥身子一顿,微微僵住,与此同时,柔软的双手环住他的腰/身……
“别闹……”
谢桥身子僵住。那人却不安分,有气无力的推开他。谢桥看过去,她却还闭着眼。显然是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