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谢桥从东宫里出来。
谢三问他,接下来去哪儿。
出了宫门,往左是大理寺方向,往右是谢府与将军府方向,谢三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但要他主动去跟南嫤和好,那是不可能……
“去红船!”谢桥脚下不稳,眯着醉眼,笑着吩咐。
谢三无奈,只好将不久前谢二同他说的话,同谢桥说了。
谢桥一听,酒顿时醒了一半。
站直身子,问道,“她当时在那儿?”也不知是不是谢三的错觉,觉得他这话里透着几分过于明显的忐忑。
谢三还来不及回答,他眉头一拧,又问,“她当时……是什么反应?”
“她们躲了起来,见您与燕小……太子妃过去后,便提着裙子起身往前走了,好像有什么焦急的事。”谢三将谢二的话如实还原。
“她真的没有任何反应?”谢桥胸口忽然堵得厉害。
“我们要不要去同少夫人解释一下,是太子邀请您到东宫,刚好碰到太子妃回来,这才同行……”
“解释什么!”谢桥突然吼了一声,“人家都不在意,我解释什么?!”
“走啊!”转过身来,气呼呼的又吼了一声,“去红船啊,还愣着做什么?!”
。。。
太医院。
夜渐渐深,太医也变得越安静起来。
怀仁堂最后一个小医吏下了值,里面仍亮着灯,南嫤便知此刻在里面的人,唯周默一人尔。
“小姐,我们真要进去吗?”
红叶话才出口,南嫤便已经从墙角钻出来,人已经入了怀仁堂。
“小姐……”
红叶也连忙跟上,却怕打搅南嫤与周默说话,便在门边守着,双目忐忑的望着门外。
千万别让人发现他们入了太医院,不然周公子又要生气,她家小姐又得难过……
周默正在整理近日的病例,听见有人靠近的动静,下意识的抬头。
“你……”见到来人是南嫤,他脸色霎时一变,一向镇定自若的太医院年轻院使,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
只见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册子,快步走向门外,四处看了一下,除了红叶站在门边外,并未见到其他人,这才暗暗松口气,关上了门,这才回头朝南嫤冷冷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师兄……”许是许久没有见到他了,又或是因为他这副刻意疏远的模样,惹得南嫤眼睛微微发酸。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人却不顾南嫤的感受,冰冷冷的把方才的话,又问了一遍。
“我方才路过太后宫前,见你背着药箱从里面出来,便跟你来了……”
周默微顿,看着她,却没有言语了。
脸上的冷,不由自主的,渐渐淡去。
他默默走到方才的桌案前,坐下,眼中黯然一片,“你不该来,我说过的……”
“我已经想到法子了。”南嫤情绪微微激动,跟着他走过去,“师兄,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没有用的……”他眼中黯然之色更重,呆呆的望着面前的桌面,眼神渐渐变得空洞,“阿嫤,你为我做得够多了,我不希望你为我了伤……”人。
“不会的!”南嫤打断他,“我不会害谢桥,我也不会害任何人的性命,一定有不死人的法子的,如今我在试的,便是这种法子。”
南嫤这话说完,一时无人言语,本就的怀仁堂里变得更加安静,安静到仿佛让人想到绝望。
是,周默觉得那是绝望。
听她的语气,她分明也没有多大的把握,不是吗?
她只是在不断尝试,不断摸索,期间艰难,常人无法想象。
何必呢?为了一件根本不可能之事,为了一个将死之人?
不值得的。
她有大好的年华,有美好的一生,不该为了他,选择与世俗作对,更不该牺牲她的幸福……
“阿嫤……”他抬眼看她,低沉唤了一声。
“师兄,你别说了。”南嫤又打断他,这回是笑着打断他,“我知道师兄想说什么,无非是觉得你的心疾医治无望了,你们周家的人,从没有活过二十五岁的,如今师兄你也已经二十又三了,努力这么多年都没能寻得医治的良方,我多半也是在白费功夫……”
她顿了顿,“可是师兄,不论如何,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便不会放弃,我都不会放弃,就像当初师兄没有放弃我一样。”
周默又沉默,瞧着她,嘴唇微抿,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