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阴沉了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了。
好在此处离逍遥坊近,云儿与谢桥便直接回了逍遥坊。
见云儿与谢桥走得近,逍遥坊其他姑娘很是眼红,现在见二人又一同从外面回来,一众姑娘见了,便也连忙凑过来,就想谢桥多看她们一眼。
一众姑娘叽叽喳喳的,就好像是一堆莺莺燕燕在歌唱,男人身陷其中,也是满脸的享受。
南嫤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也不想再去惹人嫌,但是为了顾昀,她又不得不去求谢桥帮忙。
顾昀惹上了命案,大理寺已经定了案,认定顾昀杀人,且证据确凿,很快就要问斩。但南嫤相信顾昀绝不是那样的人,哪怕顾昀亲口承认,她也觉得事情一定有蹊跷,这才几次来求谢桥。
谢桥是查案高手,若他出手,案子就可能还有转机,顾昀也不用白白去死。
但谢桥很显然不想帮忙。一开始他就没有参与顾昀的案子,很显然是不想与她南嫤再扯上任何的干系,所以哪怕是人命关天的事他也不会管。
有时候,南嫤甚至怀疑,所谓命案是谢桥故意捏造的……毕竟谢桥之前说过要报复她。
但不论是什么原因,现在她只能来找谢桥,不论是谢桥报复也好,还是顾昀只是恰巧替人顶罪也罢,如今只有谢桥能帮她。
一众人很快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的南嫤。
南嫤从前也常来逍遥坊寻谢桥,所以她们是认得南嫤的。偌大的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谢桥,大家都朝南嫤看去。
“顾昀入狱,是不是你做的手脚?”南嫤站在门口,淡淡问道。虽然询问的语气,可分明又是肯定,这会儿问出来,也不过是再确认一下。
然而却并没有人回答她。
众姑娘见谢桥无动于衷,只当南嫤不存在,于是她们自然也不敢说话,也都当南嫤不存在。
又开始热闹起来,女子撒娇,女子发笑,女子吵闹,男子都一一接受,笑着接受她们的讨好与暗示。
歌舞起,酒水不断,热闹照样是属于别人的。
天更加阴沉起来,凉风袭来,吹得房里轻帘飞动,也吹得南嫤衣角乱飞,心里也乱得很,可她却不能走。
既然是求人,便得有求人的样子。她于是便一直在门前站着,直到外面飘起了雨,直到天边日头不见,直到天彻底黑下来。
终于,夜深了。房里的人不知是玩够了,还是玩累了,热闹终于散去,只剩安静。美丽的女子一个个从里面走出,而谢桥始终没有出来。
没有出来的,还有今日在首饰铺里见到的那个貌美的红衣女子。在许多这样她不曾知道的夜晚里,这里也曾夜夜笙歌,她都知道的。
男人只需要躺在一个女人身边、或者身上,便会忘记一切……
她这个站在门外的人,应该不会有人记得了。
可她却仍不能走……
雨越下越大,冬寒未散,春暖未归,打在身上的凉风渐渐渗透到了骨子里,正所谓彻骨的寒。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黑得不见星月,只有几盏疏灯散着微光。夜,如此悲凉。
又过了许久,最后一个女子终于从房里走出,跌跌撞撞,衣衫有些不整。
南嫤咬着牙,在女子走后,还是入了房里。
什么样的场面她没有见过,她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人,再也没有比死亡更可怕的……
房里一片漆黑,她走了进去。
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清男人的位置。
他此刻在床上,床下是他的衣衫落了满地,他此刻静静躺在那里,好像已经睡着了,又好像是太疲惫暂且休息。
心有忽有些窒息的疼,南嫤站在床边,犹豫要不要继续向前。
这般想着,脚下却已经鬼使神差走到床边。
忽然,她手上一紧。南嫤吓了一跳。她被人抓住了。
再反应过来时,身前是一阵强烈的压迫感。男子极沉的身子压在她身上,他好像是醉了,可是他身上分明却没有一点酒味。
只有满身的滚烫。
她察觉男子身子顿了顿,好像在确认些什么。
“谢桥,唔……”
而后,便再也没有犹豫,滚烫的身子越发贴近,男子粗重急促的喘息很快化作一声满足的喟叹。
男人越发急切贪婪起来,抱着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窗外雨,好像下得更大了,风好像也更大了。
除了没有寒冷。
窗外下一夜的雨,南嫤便听了一整夜的雨。
一夜无话,亦无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