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则欢看着燕子,一阵心酸。她发现,燕子穿的衣服明显是前几年的式样,甚至连她的脸,都让风吹得有些皴了。
燕子看到许则欢关心的目光,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又慌忙用手去擦。许则欢问她:“手怎么了?怎么都肿了?”
燕子开始时不想说。许则欢握住她的手看的时候,她还是没控制住,哭了:“我爸打的。他……也是实在没有办法。”
“他想让你嫁给其中一个债主的儿子?”
燕子有些吃惊:“姐,你怎么知道的?”
许则欢当然不能说,这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而且燕子被迫嫁过去之后,婆家一直不拿她当人看,总觉得她抵了娘家那么多债,理所当然矮人一等。后来每次过年看到燕子,都听她讲那些痛苦的事情。什么婆媳矛盾、与丈夫的争吵,甚至是被婆家人打骂……
直到十几年后,本来老实的燕子被逼急眼了,也学会反抗了,甚至会回嘴骂人了。婆家人还说,她跟别的男人有染,给他们儿子戴了绿帽子。不过燕子越来越自信了才是真的,甚至还与那个根本不关心她的丈夫离了婚,终于挣脱了那个泥潭。
不过代价巨大,不但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孩子,还被迫去了外地打工,才彻底摆脱了那家人的纠缠。
“我猜的。刚才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了几句。”
“我看那人挺凶恶的,我害怕……”燕子又哭了。许则欢哄了半天,燕子才抽泣着说:“上回他儿子也跟着来过一回,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家是这种心思。看到过那个人,长得又矮又不起眼的,我……”
“那你妈同意吗?”
“我妈当然不同意。但我爸说我不懂得心疼家里人。欠人那么多钱,日子都过不消停。他说那家富裕,我能和他家儿子结婚,不比在家过这种穷日子强。可我没相中那人,又有什么办法啊?我爸还和我妈干仗,他们都干好几天了,还动手,我劝也劝不动……我老弟也没招,去拽着我爸,我爸说他儿子要打老子,反天了……”
许则欢一边听,一边已经有了主意。她问燕子:“你想不想跟我去城里?我在那边开了个服装店,还有个朋友家里开了麻辣烫店,都招店员的。”
“姐,我能行吗?”燕子有些不自信。
“没事。谁开始时会啊,慢慢就好了。再说,有我呢,你担心什么?不会的地方我教你,时间长了就锻炼出来了。”
“可是没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知道在那边会怎么样……”燕子有些顾虑。她没怎么去过县城,除了以前偶尔和母亲去买件衣服。现在家里条件不好了,去街里的次数就更少了。
“可以在店里住着,那里也有一起住的小姑娘。”许则欢安慰她:“店里也可以做饭的,你放心吧。现在的问题是,你爸妈能同意吗?”
“我妈肯定没事,就是我爸……”
“那你先和你妈商量商量,我给你留个电话。你现在就可以去,商量好了,随时都能找我。我肯定给你同行业最高的工资,如果将来干好了,还想让你帮我管些事儿呢。用别人,还真不放心。”
燕子有些感动:“姐,你对我……”她还是不太习惯表达,只说了一半,就哽咽住了,再也说不下去。
许则欢:“你爸那边,我也可以让我爸来劝劝。怎么说你也是他亲生的女儿,以前他对你也还凑合。我爸可能不太擅长说服人,不行一会儿,我让我妈也一起来吧。等债主差不多走了,让我妈来分析一下利害关系。在我那儿肯定稳定,比在家里种地收入得多,不耽误帮他们还债。再说,你如果不擅长卖货的话,还可以学点技术。我记得你手挺巧的,我那还需要裁缝,你可以跟着成手开始学。”
就算燕子实在不行,这两条路都走不通,还可以去冯文静妹妹们的店里去帮帮忙。再不行的话,她可以教燕子做点小买卖。记得燕子的弟弟,后来去外地打工时,就开早餐店,专门卖东北的包子,卖得非常成功。
或许,燕子也可以和弟弟出来做点什么?
只是,燕子还在那里掉眼泪、抹眼泪呢。许则欢:“以前你没这么爱哭啊?”生活粗糙,姑娘家的眼泪都不知道掉给谁看。
燕子:“姐,我这是高兴的。不,是感动的……”
有进步,都能完整地对她煽情了。毒舌的小雪现在对顾客都会甜言蜜语了,将来朴素的燕子没准也会表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