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静好的差不多了。
多日未下床,没想到竟然下雪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的像个工具人一样,没有自由,内心压抑,被动吃饭、睡觉。
“初静。”周琮从屋外进来。
初静此时眼睛已经好了,见周琮进来,她毫不犹豫地拿刀刺向周琮,周琮倒是没躲,抓住了她拿刀的手腕。
“初静!”他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杀人偿命!”
周琮杀了她的师怕,她亲眼所见,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动手。
“我不是故意的!”周琮无奈,他不是有意要杀江蓝珊的。
“不是故意的又怎样我师怕能活过来吗”赵初静还要刺,周琮只得一把夺过她的刀扔的远远的。
“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在一起呢?你为什么总要想离开我,想杀我呢!”
初静不想跟他说话,她默默的坐在床边,不看他。
周琮找了她一直看的《唐诗册子》,一只手搂住她,一只手为她翻书。
“你看。”
赵初静被动地被他抱着,她动不了,也不想和他说话,只有周琮一人在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真的不行了,她报不了仇,又不能离开他,每天就这样,虽衣食无忧,但没有自由,她不快乐。
“外面下雪了,你若想赏雪,等雪停,我带你出去。”
“我只想让你死!”
“初静,我们会白头到老,一直好好的。”
“我们不会,我死后,不会同你埋在一起,不会和杀我师伯的仇人埋在一起,不会同杀人恶魔埋在一起。”
周琮没有生气,他只是伤心,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她得知自己身份后的反应,可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情,他完全接受不了。
他们两个,如今的境地竟如此可悲。
“如果重来一次,我绝不会选择和你成亲,一开始都不要遇见你!”赵初静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双眼通红,身体都在发抖。
“都会过去的,你忘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我们重新开始,像往常一样,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你为我簪花,我可以白天戴上出去转一整天,让全梧桐镇的人都看见……”
“不必了。”赵初静苦笑了一下,她说:“冬日无花,再说,簪花是为心爱的男子,而你,不是!”“不,你是爱我的!”周琮丢下书,让她正视他,握着她的肩膀,“我能感觉到的!你爱我!”
“你别自欺欺人了,有什么必要让全梧桐镇的人看到我为你簪花呢?不就是你已经不相信了吗”
让全梧桐镇的人看见这是周大夫的夫人为周大夫簪的花,不就是在宣示主权?让别人看到他们恩爱吗如果真的恩爱,又为何会在乎世俗的眼光呢
“我在想我做什么可以还清你之前对我的好,是不是非要逼疯我,才算还清了。”
周琮不理解,“还什么?你要还什么你不欠我的!”
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串红色珠子,也许一开始就不应该种下这苦果,现在真的还不清了。
今天夜里,她知道周琮不在。
周琮走之前又让她喝那药,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忍着厌恶,病弱又含糊不清地说:“我好难受,你别让我喝了。”满含娇弱,这话让周琮十分受用,他的怜悯之心顿时上升,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他怎么忍心一次又一次给她灌这种药?罢了罢了,不喝就算了。
但他也让程翊在保护她,实际上是看着她。
四更时分。
她一步一步走到桌前,她想喝些水,却因为摸黑打碎了桌上的一个杯子,她下意识去捡碎片,却不小心划伤了手,也顾不得这个了,她要赶紧跑,否则一会等周琮来了,就没机会了。
“夫人。”
刚走到药房门口,程翊叫了她一声。
她咽了一口唾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对他说:“你别拦我。”
“这是先生的命令。”
“你和他还真是主仆,果然都一样,这样对待我,你们真的忍心!”
“你的手流血了。”程翊看到她的右手在滴血,“我去给你找药。”趁程翊在找药的过程中,赵初静拿起一个烛台,朝程翊头上砸了去,程翊应声倒地。
“对不起。”她扔掉了烛台,转身打开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程翊看着她离开,愿她就此开心吧。
桃花客栈。
众人齐刷刷地站好,等着周琮来。
不一会,周琮带着面具拖着衣服就来了,一进来他就找到其中一人,一左一右先后给了他两个耳光。
“你是怎么做事的?”
那人连忙跪下,“属下知错。”
其他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这么多年了,先生一直是这样,都知道他脾气不好,做的好了他不会夸奖,会赏人财宝,这是一众人等非常需要的。做的不好,就是挨打,今天的已经算轻了,他没动武真的算这小子走运。
周琮随后高高在上的坐在上面,“你的随身之物,丢在了案发现场,这么低级的错误居然会犯!”
“属下知错!”那人吓得都快哭出来了,“请先生责罚!”
有人想替他求情,可却被拦住。
是他自己做事不力,先生对他们恩重如山,救他们性命,传授他们高超的武功,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废物。
“行了,都下去吧。”
周琮有些头疼,他瘫在椅子上,扶着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
相比下来,他对赵初静算是特别温柔了,他这凶恶的一面,赵初静从来不曾见过。
头是真的疼。但还有更头疼的事,他的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跑进来,“先生,出事了。”
现在什么事都不算事,他正为初静的事心烦,“什么事啊……”赶快说完赶快走吧。
“是夫人。”
“什么!”周琮顿时坐了起来。
大街上。
她哪里都不能去,她去哪,周琮就会找到哪。城门在冬季是卯时二刻开,赵初静一直躲在城门附近,她只能出城,先出城再说,去一个他永远都找不到她的地方,可她流的血越来越多,右手火辣辣的疼,她撕了自己裙角一块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与周琮待了许多年,有些东西她慢慢就会了。
好不容易等到开城门,她居然在城门口看到了程翊。
天哪,这是天意吗?
“初静”
听到有人叫她,她正准备跑,后转念一想,这个声音,是哥哥。
“哥”
赵嘉佑问:“怎么,你要出城”
“是!”
“快上来!”
“昨日我来梧桐镇办事,去回春馆找你,周大夫说你病了,我想要见你,他死活拦着我。”
“我没病。”她下意识地说。
赵嘉佑又问:“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个时辰在这里?”
“没事,我想出城,就早早的等着。”
“我也是,你侄子还等着我呢。归心似箭。”
车走得不快,离城门还有些距离。
“侄子?”她问。
“你嫂子。”赵嘉佑低下了头,“留个孩子便走了。”
“什么?”
“难产。”
是真的难产还是周琮干的?她没心情知道,对杨苓她也没好感与同情。
“你这是怎么了”赵嘉佑见她手臂上渗出了血。
“没事的,哥,我要出城,但城门口盘查严格,你就说我是你夫人,急于出城寻医,我们别耽误时间。”
“没问题。”
赵嘉佑想想不对,“你们吵架了吗”
赵嘉佑解下了自己的斗篷,这么冷的天,她穿的这样薄。
“待会再给你解释,我们先出去。”
赵初静不准备告诉他,他们都不是周琮的对手,她不想连累他们,一出城,她就马上离开哥哥。
赵初静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哥,快到城门口了。”
她将自己头发散开,挡往了脸。赵嘉佑伸手将她把抱在了自己怀里,她现在不露脸,赵嘉佑又将自己斗篷盖在她身上,程翊应该认不出来。
出入城都要例行检查。
守城士兵掀开帘子,赵嘉佑便说:“夫人患病,急需出城寻医。”程翊就在不远处看着来往人群。
士兵又看了一眼车上的女子,憔悴不堪,依在丈夫怀里,楚楚可怜。
“放行!”
车夫驾着车驶出了城。
赵初静坐了起来,将斗篷还给他。
“不,你披着吧,天气这么冷。你怎么不穿厚点?”
天空又下起了大雪。
“我要离开了,哥哥。”
“你说什么?”赵嘉佑正想好好问问她,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