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颂禾一直视肖芷姗如珍宝,两人虽然没有血缘却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胜似亲兄妹。
楚惟不是没有心的人。
当年,肖颂禾在听到肖芷姗遭受家暴后,第一时间赶赴岳城,亲自摆平楚振矽,三天之内办妥了离婚、分了家产、带他们母子一同回肖家。在肖芷姗身体康复后,又说服肖邑在企业里为她谋求职位……
肖颂禾怎么会下得了手做那样的事?
联想到楚惟将自己赶出肖家的场面,凭借对楚惟的了解,肖璟言曾一度怀疑楚惟与自己一样,会坚定地认为那是个乌龙。
或许那场闹剧根本是楚惟自导自演,为的是免于将那份不实的报告暴露在大众的面前,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
楚惟毫无音讯,家里所有人都换了号码,楚惟的也是。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自己。
他们彻底失去了联系,再无瓜葛,完全成了肖邑期望的那样。
肖璟言不得不改变之前的看法,楚惟不是为了自己才当众“发疯”,他是真信了那份所谓的调查报告。
可是为什么呢?楚惟明明那么聪明,肖颂禾是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做那样的事,他应该能洞察得到。
后来赵姨联系到肖璟言时,他还曾天真地想会不会是楚惟的计谋,可说来说去,赵姨只关心自己,这让肖璟言格外失落。也更从侧面印证了楚惟早就当真抛弃了自己。
肖璟言决定不再想他,可是很难。难到每次打电话给赵姨的时候,都期望接到电话的人会是楚惟。
哪怕是隔着听筒听一听楚惟的声音,或许只有一个“喂”字,也能暂缓思念之苦。可惜从未有过。
时间再久一些,肖璟言说服了自己。理解了楚惟第一个站出来赶自己出门的原因。
楚惟从小遭受楚振矽虐待,好不容易对肖家产生依赖,又被一通报告打破,他本能地产生任何应激反应都是可以理解的……
肖璟言每天都要为楚惟刺伤自己找一条适当的理由,只有这样才能活得下去。
时间越拖越久,肖璟言自觉作为“杀母仇人”的儿子,是不应该再出现在楚惟面前的,否则只能让楚惟更加受伤。
明明受伤的人是自己,肖璟言却时刻想着保全楚惟的心。
这么一躲,竟然就躲避了长达十年。
直到两年前,肖璟言得知肖邑身患绝症,楚惟放弃学业回到燕庭。他这才隐隐意识到,有些误会,如果不尽早解开,拖下去只能悔恨终身。
于是,他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计划、安排、部署,一步步地,终于再次出现在了楚惟的面前。
可从楚惟的态度来看,肖璟言十分肯定地认为,楚惟对那份报告深信不疑。
肖璟言不知该如何替父亲变白,只能傻傻地将自己灌醉,用无理取闹的方式向楚惟耍赖。
“是不是因为那份报告?”肖璟言又问。
楚惟依旧站在窗边,心脏揪痛。楚惟恨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无法向肖璟言坦白。
他原本只是想为舅父洗脱罪名。没想到调查到的真凶令人意外。
如果让肖璟言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但不是杀人犯,还是被自己的母亲所害,那他一定会疯掉。
楚惟想起当年肖璟言独自来m国找母亲未果,回家后假装无事发生的神情——虽然在笑,却充满委屈、难过、失落。
楚惟宁愿只有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份残忍的实时。
母亲的仇他会报,舅父的仇他也会报,甚至不惜买下擎天这个空壳酒店的目的正是为了报仇。可他还是不愿意肖璟言参与其中。
楚惟知道,时至今日,宋琳在肖璟言心目中依然是块抹不掉的阴影。楚惟不愿这个阴影被抹得更黑。
“不是,”楚惟开口,由于情绪激动声音也跟着微微变调,“与报告无关。”
微光中,肖璟言的侧脸轮廓分明坚毅,他有点不信楚惟似的愣了几秒,随后紧接着问:“与报告无关?”
“我从未信过,一个字都没有。”
肖璟言胸口猛烈起伏着,他猛地站起身来,踉跄了一下再次逼近楚惟。
“从未信过?”肖璟言的语气莫名带着戏谑,好似听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楚惟没有再给肖璟言触碰身体的机会,闪身走去一边。
“小惟,”肖璟言抓了个空,但语气铿锵,“信我,终有一天会查到真凶,还父亲一个清白,让姑母安眠。”
“事情过去那么久……”楚惟的声音依旧冷冷发颤,听着不那么真实,“不一定能查得到。就算查得到,又能怎样?”
肖璟言急促起来:“信我,我一直在努力,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楚惟难以想到肖璟言知道真相后会怎样,苦笑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