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消失得太奇怪了,从别墅后廊的监控消失之后,便没有被园区的任何摄像头拍下。甚至连警方的第一感觉也是,楚惟会不会已经意外身亡。
他们住的地方与海那么近,园区又范围有限,凭空没了一个人,怎么想都觉得凶多吉少。
阿金设想了各种最坏的可能,越想越慌得厉害。
寻人的工作还在继续,可阿金已经等不及了,迫不得已,他再次联系了宋氏帮佣的那位女孩。
肖璟言寸步不离地守在宋琳身边。
自从楚惟离开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像是如家里老佣们所说的那样,之前的突然好转,只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肖璟言握着宋琳的手贴上脸颊,他已经记不起小时候有没有被宋琳抱在怀里亲昵过。
他心里难受的要命,却突然冒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想法——不如就这样离开吧,咽了最后那一口气,痛快地离开!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条缝,没一会儿有人送来餐点。
肖璟言已经吩咐过,他不会再去餐厅,晚上送点清粥过来就好。
令他意外的是,送餐的居然是那天给自己递纸条的女孩。
肖璟言看她神情紧张地将饭菜摆好,却依旧站着不肯出去,就知道她有话要说。
女孩经过之前的意外,明显胆小了许多。门口还站着人,她不敢大声,嗫嚅着,含糊不清地说了句话。
肖璟言没听清,起身走向她,但神情已显露担忧:“你说什么?”
女孩咬了下唇,急急张口,压低声音结结巴巴:“阿金哥说,楚……楚先生失踪了。”
刹那间,肖璟言耳边响起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
可他知道,不会有人再来发出噪音惊动他们母子。所以,那只是因为紧张过度,身体本能发生的反应。
他耳鸣了,像是有人对着他的耳朵大喊了一声。那声音从耳膜穿进大脑,又急速迸射着游向每一根神经。
转瞬之间,他就觉得像是有人往他膝弯里踹了一脚。
肖璟言惊讶于自己竟然会因为楚惟而腿软。一时间反倒失控地露出苦笑。
女孩看到肖璟言这副模样更是紧张地不知所措,她弱哑地问:“少爷,您还好吧?”
肖璟言这才意识到她还没有离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线急促低哑:“把你的手机给我!”
女孩被他捏痛,立时皱起了眉。
肖璟言这才恍惚地松开了手,恳求似地催促:“把你的手机留给我……好吗?”
做这种事无疑是极具冒险的。可女孩迟疑了一下,还是颤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趁着躬身去取托盘的时候放在了桌上。
女孩走后肖璟言坐去了宋琳身边,手指摸着电话边缘,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按下阿金的电话号码。
突然之间,他变得很乱很乱。很后悔之前就那么把楚惟送走,没有多跟他说句话。
还有,宋琳给了自己她最宝贵的戒指。那是楚惟曾经眼巴巴盯着看了好久的东西。他应该立刻送给他哄他开心的,却一时忘了拿出来。
他恨自己总是这样,对父母、姑母、阿公、小惟……甚至小花,总是迟一步,想弥补却为时已晚。
肖璟言内心挣扎,又不敢让脑袋在疯狂的胡思乱想中停下来。他怕忍不住去想一些不好的事情。
“妈妈,”肖璟言低下头,用额头一下下地点宋琳枯瘦如柴的手臂,“我该怎么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肖璟言好像突然听到宋琳发出了点呢喃,像是记忆中罕有的安慰。
肖璟言仰头,起身又坐下,终于拨通了阿金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接通。阿金似乎早就料到回事肖璟言,张口就问:“小惟不见了,你知不知道他会去什么地方?”
肖璟言虽然有一半m国华人血统,如今却对m国的了解远远比不上阿金。闻言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回:“不知道。”
这三个字说出去胸口空荡荡的,好像是被人嘲讽了一般。
他最信赖的小惟,视为生命一样珍贵的人,自以为拥有许多共同记忆与甜蜜时光的伴侣,他失踪了,自己却被困在这里无能为力。
“找过了所有地方情况不容乐观,”阿金说,“不知道怎么跟你讲,但希望你能振作一些。”
肖璟言耳朵里再一次出现那种刺耳的声音,他狠命地拍打着一侧耳朵,试图让自己能听清阿金的话。
“找过机场、码头和车站了吗?”肖璟言问。
“他不会去那些地方的,”阿金断言,“他什么都没有带,证件、手机、钱包……所有出远门要带的东西都在。”
“去找,阿金,”肖璟言声音冰冷、低沉,却同时夹杂浓烈的哀伤,“求你了,去这些地方找他。他不会有事,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他不会那么狠心丢下我的。阿金……求你……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