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天总是亮的很早。
手机没电后,天光就接替了它的亮光,一点点从窗外映亮整间房。
那么多药片却没有发挥作用。楚惟苦笑着撑起身,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行李箱是早就装好的,偷偷塞了在北国时穿过的他的那件t恤。
楚惟望着它出神,最后将它套上揪着衣领吸嗅上面的气息。
闭上眼睛满是肖璟言的影子,哪里都是。
北国那间小小的公寓,处处留存他们爱过的痕迹,还有山上那间根据肖芷姗的手稿修建的木屋……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与肖璟言又多了不少值得回忆的甜蜜瞬间。
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楚惟笑,把皮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在床上,想着如果只能带走一件会带什么。
想来想去,包括国内用的那一套证件在内什么都可以放弃,可身上这件衣服舍不得。
好吧。
楚惟默默起身,冷冷地看着随他一起来到m国还未派上用场的行李们。
几分钟后,他转身推开了门。
楼下未开灯,全是太阳升起前的灰蓝色。
楚惟分别在赵姨与阿金的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算作告别,这才走向后廊,顺着退潮的痕迹,踩着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冲来的破碎断裂的贝壳、树枝、浮萍一直走下去。
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第一个发现楚惟不见了的人是赵姨。
将近中午,她实在不忍楚惟把自己关在房内,特意买了m国特色小饼干上去敲门。
对前一天发生的事,赵姨知道的不多,可再怎么也不能眼看着楚惟把身体搞坏。
敲了足足有五分钟,越敲越觉得心里发慌。
楚惟房间安静得出奇,若不是里面没人,绝对就是发生了令人悚然的事情。一种不祥的预感立时涌了上来。
赵姨伸手拧动门把手,却怎么都拧不动。
她大喊着往楼下跑,盛在托盘里的饼干散落得七零八碎:“阿金!阿金!快,快把小惟的房门打开。”
阿金正疲于应付各种电话。启明星本就繁杂事多,现在又加了不少针对宋氏的动作;国内,燕庭股权公示期明明白白地暴露了肖璟言这头猛虎,几家欢喜几家愁,亦有不少事需要阿金挡在前面……
这些事宛如乱麻各个紧急,全都等着他去处理。
突然听到赵姨的呼喊,阿金连忙挂了手里的电话,三步并两步冲上楼。
“怎么?”阿金问。
赵姨额角渗出汗珠:“叫门总是不应,阿金,你快开开,小惟……小惟他不会是……”
阿金没让赵姨把话说完,后退两步,猛地抬腿就往门板上踹了过去。
门“砰”地一声撞上墙壁,又迅速弹了回来。阿金伸手将门推开,房内寂静,只有海风鼓动窗帘,到处都亮白一片。
令他们意外的是,除了摆放规整的一床行李,根本不见楚惟的身影。
起初,他们以为楚惟只是趁他们不注意出去了。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赵姨很早就起来料理早餐,阿金也一直在客厅工作。如果他要出去是不可能同时绕开两个人的。
可这一床行李,还有床头已经关了机的电话,以及摆放整齐的证件,又像是某种令人遐想的暗示。
阿金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出去找人。
一路上依然有电话不断打进来。阿金一边分心处理公事,一边开着车在园区内寻找。
他找遍了沙滩、花园,甚至还特意去了健身房、餐厅和便利店这种楚惟几乎不会独自前往的地方,可哪哪都没有他的影子。
最后,阿金把目光投向了被太阳照得耀眼的大海。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一想到楚惟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阿金立时后脊背发凉。
他当即选择报警,华语、m国语混杂着说,站在大太阳下面,身体却受了寒一样不住发颤。
挂了电话,他又立刻联系杜昆,让他马上安排尽可能多的人力,沿着海岸线寻找楚惟。
直升机在附近海域盘桓、摩托艇来回巡游,沿着海岸线更有人群浩浩荡荡,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走失了一位身份地位都很重要的年轻人。
可一直忙到入夜,依旧不见楚惟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