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到时候叫上我,我保证只在一边看热闹。”
季凉书忽然起身,行礼告辞,临行前,他忽然说,“所以小外甥女,你明白吗?”
宋霆谕愣在原地,明白?一直到季凉书已经出了门,余若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宋霆谕才想明白,是说姜彦的事吧?
她一直不知如何应对袁家才能不给姜彦留下污点。
季凉书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开始他私自怂恿太妃,虽然结果是好的,但自己心里仍旧不舒服,无论如何要吓吓他找补回来,而后来他提前告诉自己要去见姜彦,自己却觉得非常有趣,哪怕知道姜彦可能吃点小亏,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如果越过袁家偷偷把姜彦救出来,姜彦的身份从此无法见光不说,还相当于给他埋了一颗雷,有一天袁家发现,到时纵容事情已经过去,只怕还是要处处为难。
只有事先征得袁家谅解,才不会埋下这颗雷,万一以后姜彦因此被诟病,袁家说不定还要出面帮忙。
可是最难的哪里是这些,而是如何得到袁家谅解。
这个季凉书,就凭一个道理,就想为自己开脱两件事,想的真是美。可找后账已经来不及了,季凉书这次是火速回了季家,宋霆谕总不能上门去拿人。
又两日,岩厚一身夜行衣,风风火火的回来复命。
姜家的案子已经审理的差不多了,宋霆谕作为督办不用面面俱到,只看着别出什么错就行。这案子着实没什么可审的,春生阁可以砍头的事一抓一把,掳掠袁小姐的事也无从抵赖,让人意外的是姜家不是没有靠山的,顺便抓出了户部主事冯千金,冯千金作为冯桂香兄长,一直与姜家官商勾结,也一并拿了下狱。
这日一早,怀王府浩浩荡荡两队马车同时出发,一队向着皇宫而去,另一队则去了城南袁家方向。
姜彦面对着阳光过来的方向,讽刺的是,这间牢房比他的房间阳光都要充足。宋霆谕派人送来了不少物品,干净的被褥、棉衣,茶杯茶壶,药品、水盆,大概她能想到的都拿来了,甚至还给带了一套画本,是想让他在牢里读画本?姜彦每每看到那套书,就不禁苦笑,这个怀王当真是细心。
现在虽与之前差距甚大,但也不缺什么,让他意外的是,从没吃过苦的自己却也不觉得多难过,只要渴了有水喝,累了能躺下,似乎也就够了。
皇家的伤药格外有用,哪怕是他,用了几日,伤口也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姜彦坐在小桌旁,眼前都是那天见到宋霆谕的景象,相对于一直风雨飘摇的自己,姜彦觉得宋霆谕给人的感觉像一颗根系发达的大树,她站在那就似乎可以不动不摇的永远在那,可以随时倚靠着修整一番。明明她只是个女子,并没有很高大,却总是让姜彦有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她背后的皇权吧,身为皇帝的侄女,唯一的亲王,她在上宋所拥有的权柄,是太多人望尘莫及的。
“姜公子,有人来见。”狱卒带着一人过来。
姜彦抬头,见是如风。
“你……”姜彦以为他们四个都被困在姜府。
如风等那狱卒走了,才靠近牢门,小声道:“那日一早就有掌柜来说店里有急事要见公子,可公子还在府内,形势复杂,我只好带着惊雷先去看看,就这么逃过了官兵封堵,没有被困在府里。公子一切可还好?”
还没问完,如风就看见姜彦与别人不同的牢房,心中稍定。
“公子,姜家出事第一日,我来刑部大牢门口打探,看到怀王了。”如风道,“当时情急,我想着除了怀王姜家也没什么人可以搭救,可终究只是有一面之缘而已,所以……”
“怎么?”姜彦问。
“所以叫惊雷把她引到锦江南,将公子私下还有产业的事暗示了怀王。”如风道,“可是,这么多天却未听到任何消息,我试着买通一些小官吏,可是他们都不敢碰此事,据说这两日就要宣判,三公子四公子他们是活不成了,可公子你……”
姜彦苦笑,他也在等宋霆谕的消息,垂着头微微叹息,“如风,我不是神仙,听天由命吧。”
牢房里终究是一副破败景象,让姜彦的苦笑中透着绝望。
“公子——”如风听罢,眼圈立刻就红了,公子一路走来多不容易他们都看在眼里,无论遇见什么,公子都淡然自若,从不认输,这一次,就连公子都彻底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那么糟,还可以等怀王的消息。如果我真的……你和惊雷立刻离开京城,走的越远越好,你们都是自由身,官府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等事情平息了或许可以想办法救未雨和急电。掌柜们回事的小院床头暗格里有些银票,够你们过一辈子了。”姜彦开始交代后事。
“公子……”如风再也忍不住眼泪,“公子若是死了,我安顿好他们仨,就去那边伺候你。”
姜彦笑,人到绝境还有一人如此忠心耿耿,或许也能证明自己这半生并非全然失败,“瞎说什么,你们都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