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步看一步吧,如今我们如此被动,哪有什么万全之法。”姜彦收好黄莺刚刚拿在手里的手绢,那上面的药粉计量已经不是很大了,根据姜彦的经验只能让不明情况且意志薄弱的人受少许影响,他也只是希望能够有所帮助。
姜彦缩在一边,心里有无限忧虑,现在略微放松,一股巨大的疲惫涌上来,让他一个手指也动不了。
“哥——”
姜彦摇头,“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现在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
“奴婢伺候侧王夫用餐吧。”黄莺拿了个碗,在菜米混合的粥里盛出一碗,半跪在姜彦身前呈给他,却发现姜彦连手都抬不起来。
那山贼送来的桶里只有这样半桶粥,还有两个破碗,没有其他,众人只能男一个碗女一个碗轮流吃。宋霆麟对此嗤之以鼻,但又禁不住胃里咕咕叫,居然觉得这比猪食还不堪入目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尝尝,一边自责没骨气,一边又把目光放在了黄莺手里的碗上。
姜彦苦笑,就他们现在这个样子,说是侧王夫谁会信?好在,那边还有个更狼狈的王夫呢,想到此,忽然发现季凉书很久没出声了。
“大哥?”
“嗯?”季凉书见有人叫,才缓过神来,“我早晨吃得多,还不饿,你们吃吧。”
说完,他又神游天外去了。
晚上,几人各自找了角落睡下,好在这仓库很大,男女之间离得远一些总还能凑合着睡。
月至中天,季凉书睁开眼睛,他眼中血丝密布,明明已经非常困倦,却还没有睡下。旁边的宋霆麟早已打起了鼾,姜彦姜须也因为过于疲惫睡着了。
他看到一个背影背对着众人,面向窗外站着。
“如果霆谕此次出了意外,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季凉书阴沉着脸走过去,在余若耳边小声道。
余若转身,并不惊讶,反而妩媚一笑,“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包裹中的纸是公主府两年前特制的清水柔宣纸,质地柔软颜色雪白,角落处有暗纹,与别的纸颇为不同。我很喜欢,问宋霆麟要过两次,他一张也没舍得给。就算你跟宋霆麟有些什么让他心甘情愿的送你,也不至于能拿这宝贝当草纸。”季凉书道。
在客栈那天晚上,宋霆谕和姜彦那个屋里又是摔东西又是吵闹,把原本尴尬的二人注意力都引了过去,后来余若听着有些不对索性出去看,季凉书就是那时发现余若包裹里有一脚纸张露了出来,当时觉得质地雪白细腻不像是余若这样普通人用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他就认出了那是宋霆麟特制的清水柔宣纸,时下文人墨客流行定制带有自家徽记的纸张,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公主府这些是宋霆麟的宝贝这件事知道的人就不多了,而那些纸上面都只是随意写了几个字,与草纸无异。
这也未免太大方了,他料定余若一定与公主府有关。
“跟你们这些人相处,真是累啊,一张纸也能看出这么多。”余若一笑,笑的魅惑,与她平时展现出的青涩怯懦完全不同,现在的她配上她的这身颇为清凉的紫衣犹如蛇蝎美人,勾人心魄。
之前没人注意,现在仔细看,余若是几人之中最干净整齐的,这一整天的折腾竟然只是让她头发略微散乱。
“你到底是谁?”季凉书问。
等到季凉书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他后颈剧痛,知道是被余若打晕了,而余若已经不见踪影。
……
这一夜,威虎寨炸开了锅。
姜彦简直可恶至极,他拿不准楼骞究竟想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但寨子里的老弱妇孺一定是想安安稳稳度过余生的,所以他没有直接去找楼骞谈,而是把此事先行透露给送饭的三叔,三叔回家后说给了他家老婆子,老婆子说给了儿媳妇,婆媳俩晚间纳凉时说给了半个寨子的女人,然后就所有人都知道了。
要动手杀人的楼骞也只能放弃了原本的计划,与几个兄弟商量了一夜。
楼骞本人其实是不愿意做什么良民、镖师的,也不是不愿意,只是他本就是死囚,与别的山贼并不一样,到时只怕不仅成不了良民,还要押往京城砍头。
再说那些人说的话他并不信,万一下了山,那些人直接把他们送给官府怎么办?
可山寨里的人本身就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打家劫舍什么的不适合他们,听说有人雇镖师只要会拿刀就行,每个月还有十两银子,还能给改个良民的身份,寨子里的人眼睛都绿了。不说一日为寇,终生为寇,连子孙后代都只能是匪寇那些远的,单单是一个月十两银子,一家人吃香喝辣都够了,谁不想要?
整个村子沦落至此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个消息当即就炸开了锅,立刻有人去找了楼骞,楼骞虽然半信半疑,但也禁不住整个寨子热情高涨,他若一言不发把那些人处理掉,只怕全寨子的人也不会答应。
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楼骞觉得这几人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