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虎寨聚义厅,其实就是个跟仓库差不多大的茅草房子。
“大当家,索要银子的信已经发出,宰了那些人吧,咱们粮食不多了,还要分给他们好些,不少人不愿意呢。”
楼骞坐在聚义厅中间的一张木头椅子上,他三十四五岁,一身破旧的深色衣服,但衣服还算干净,脸上也没有胡渣,从不离手的银枪被擦得铮亮,与旁边即使可以把自己打理得更整洁也懒得去做的那些兄弟不同,很明显,他曾经有过很精致的生活,即使如今落破也还保持着原来的习惯。而他的兄弟们则是高矮胖瘦不一而足,邋遢、不修边幅几乎是每个人的共同点。
“是啊大当家,咱们的粮食已经见底了,前几天又被那些人糟蹋不少……”另一个人道。
前几天那些手执长剑、身穿道袍的人如天兵天将一样降临,威虎寨的人以为他们是朝廷派来的,谁知只是为了谋划一件大事要用他们的地方,还是楼骞看出那些人功夫狠辣,一口答应与他们合作,才保了寨子里的老小一命,不然,现在威虎寨已经可以烧头七了。
至于他们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威虎寨没人敢问。
那些道士倒也不大吃大喝,只要清粥小菜就足够,奈何威虎寨几乎没有余粮,清粥小菜也是自己人饿着供给那些道士的,现在那些人终于走了,早就饿红了眼的一寨子人,看着每一粒粮食都比珍珠还宝贵,哪能愿意给别人吃。
“就是,你看他们,一个个细皮嫩肉的,不定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必定是那为富不仁的混蛋!”一个五大三粗的山贼大吼。
有人悄悄扯了他衣襟一下,那五大三粗的山贼闭嘴。他们的大当家楼骞原本就是富家公子,后来不知怎么家败了,自然不愿意听这些。
楼骞一言不发,显然他拿不准注意到底动不动手。
“大当家,咱们落草为寇本以为可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谁知还是这般窝囊,周围林子里能打到到猎物越来越少,连鱼都不好抓了,咱们也不敢出去……哎……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说话的人眉目清秀一些,有几分书生气,看样子是读过书的。
楼骞终究叹了口气,“今晚给他们一顿饱饭,晚上我去动手。”
众人一愣。
“大哥!”有书生气的山贼双目一红。
“直接动手不就得了?”五大三粗的山贼不解。
他旁边的人拍了拍他的肩,“大哥不想咱们的手沾上血。”
没有杀过人的山贼算山贼吗?山贼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从成为山贼后,所有要人命的事都是楼骞亲自动手,其余人基本没怎么沾过血,楼骞始终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
“我即便出去也是死囚,你们不一样。”楼骞说罢,大步出去,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给众兄弟。
……
晚上,姜彦等人各自找地方坐着,来送饭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
“俺们寨子穷,你们就这么吃吧。”二人把饭桶给了去接的黄莺,然而那桶沉重,黄莺拎了一下没拎起来,反倒把里面的菜汤洒到了两个山贼身上,她立刻去帮二人擦,一边低头陪着不是,一边给那山贼擦身上的脏污。
黄莺的手绢上,带着股奇怪的香气。
“哎——”那山贼觉得有点头晕,越看黄莺越觉得垂涎三尺,要不是记得那个京城花柳病,早就扑上去了。
“哥,听说过几日有几个原吴大人家的家丁要被发卖,我打算买回来给咱们镖局当个镖师。”姜须有意无意的开口,并未往这边看一眼。
姜彦有点惊讶,问,“镖师这么难找吗?那罪臣家的家丁,怕是有后患。”
姜须叹气,“何止难找,正常人家谁愿意背井离乡大江南北的跑,就算每月十两银子,也只能招到一些胆小如鼠的,一旦碰见危险比谁跑的都快。”
姜彦点头,“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当时还以为能吸引到一些跑江湖的,可他们都不愿被束缚,现在连个会拿刀的都难找。身份的事倒也好办,回头我去求你二嫂子的爹爹,几个家奴而已,就算恢复良民身份又有何难?”
姜须笑道:“还是二哥厉害,娶了二嫂子那样好的媳妇,帮了我们家多少忙,下次你把家里那串黑珍珠和玉簪子给二嫂子的母亲带去,也算是咱们谢谢他们了。”
“若非是家世太好又如何能惹来杀身之祸,我想着这次恐又是什么争位夺储那些事,咱们不敢问,却屡屡因此陷入险境,我岳家因此很是歉意,常常对我说帮咱们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姜彦却叹气。
“黄莺,我来帮你!”周迎锦像是注意到了这边似的,赶紧过来帮着黄莺提那桶,“这位大哥,抱歉,我妹妹力气小,没拿稳。”
“没、没事、没事,”那山贼满脸通红,赶紧飞跑了出去。
屋里几人立刻停止了对话,面面相觑。
“能有用吗?”姜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