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离华回身朝那更夫跑来的方向一看,一排冒着绿光的光点,可不正是罗刹的眼睛吗?正从城墙上往下跳呢。
岳离华紧忙把宋丹阳拍醒,说是一起值夜,这小子居然坐着睡着了。尹堂綦去叫了其他的教头,本想着等尹堂綦把教头都叫醒,宋丹阳准要挨骂。
可等宋丹阳迷迷糊糊地起身,堂綦那边一个人叫着一个人也醒得差不多了。却也都是睡眼惺忪反应迟钝,手上功夫稀松得很。有的甚至直接躲到了墙角。比起这些教头岳离华倒是觉得,方才那落荒而逃的更夫倒是更勇敢些,纵然看得出他十分害怕,还是敲着更罗通知每条街道,也算尽职尽责。
教头都那副熊样了,同修们更是都吓得不行,一个个的直往街道里跑。靠前的几个世家的旁枝庶子,倒是没失了世家的骨气,虽站在前面一步一退后,也还是把剑□□了。只是这握剑的手都在颤抖,被罗刹一吓只怕就扔地上了。
罗刹杀来时。倒是尹堂綦提着他那把直刃刀奋力撕杀,在一众教头中显得尤为神勇。
修士们往街道里跑总不是个事,终于领头的忍无可忍发话了,“所有修士,以各自的教头为中心,排好防御阵型,肆意流窜者,按逃兵论处,也不用跟着我们回去了。直接处死。”
总教头的话听着有些别扭,是特意没提到南烨。
接着他又下达了一条令人咋舌的命令。
“所有修士,在闫洲护城军赶来支援之前冲破城墙,全数离开闫洲。”
宋丹阳是个侠肝义胆的,又心直口快,脱口问道,“为什么不等护城军到之后共同对抗罗刹。”
“哪那么多废话,听令。”
恐怕宋丹阳以为人人都是岳离华,下命令还由着他反驳,会给他掰皮说馅地解释原因。这不直接就被教头给训了。
闫洲的护城军集合赶来这里差不多半盏茶的时间。所有人都要在这半盏茶的时间里离开闫洲,那是一点时间都不能耽搁。修士们都抢着去装马车,留下了几个动作慢没抢到收拾铺盖帐篷差事的愣头青对抗越来越多的罗刹,。
说来也怪,别的队伍收拾行囊,都有罗刹干扰,岳离华这边罗刹却不近身,岳离华发觉异常,瞥见从自己腰间的剑鞘里隐隐露出的光照,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她拔了宝剑出鞘,用灵力将剑身御使在空中,一片圣光倾泻而下,将众人笼罩其中。圣光之下,罗刹立刻扭捏着身子痛苦地嚎叫着退出了圣光照耀的范围外,退得不及时的,甚至直接化成了血水。
既有如此神器在手,何愁罗刹不破?岳离华见众修士行囊都收拾得个差不多了,御着宝剑往突破城墙的教头方向照去,却将自己置在了圣光的照射范围外,顷刻间一众罗刹蜂拥而至全向岳离华扑去,倒比先前攻击任何一位修士的罗刹还要多。
岳离华始料不及,只得用竹丈抵御。原本对付几个罗刹不在话下,可之前教头们尚且杀得狼狈,岳离华也只得装成副苦苦支撑的样子。即便如此,在包括教头在内的一众修士中也是够秀的了。
尹堂綦不知岳离华是伪装,一股脑冲杀至岳离华身前打算救人。却不料关心则乱,没注意到一只青紫色的爪子从他肩头抓过。伴着布料碎裂的“滋啦”声,暗红的液体阴湿了他的肩头。
好在趁着圣光将罗刹逼退,一位修雷法的教头在闫洲城墙上劈出了一个大洞,修士们正井然有序地穿过墙洞离开闫洲城。
岳离华眼见尹堂綦体力不支,即将晕倒在罗刹堆里。便飞身将他扛上最后一辆马车收剑出城,忽觉得有股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身,才知道事情不妙。
方才打穿城墙的那名教头站在他们的马车上,对着刚才打出的墙洞又是一击。雷光下,尹堂綦肩头的血痕触目惊心。岳离华不知是不是该隐藏堂綦的伤口,若是被人知道队伍里有个随时可能变成罗刹的人,这群面对罗刹东藏西躲的教头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决定。可尹堂綦这伤势又不能放任不管。
趁着那修雷法的教头离开,岳离华急忙扯开尹堂綦的衣领查看伤口,嶙峋的抓痕肿得老高,外翻的皮肉边上已初见罗刹皮肤特有的青紫色。除了这一处伤痕,整个肩膀平整一片,绝无半点疤痕。
在西越,习武从军的男子,自七岁起,每年都要在战神诞辰日那天,通过鞭笞祭奠战神,脱去上衣各个身上都是狰狞可怖的疤痕。何况单刀同段横一样是军奴出身,只会被祸害得更惨。段横那副身板,岳离华是见过的。
不清楚被罗刹攻击之后的人也会变成罗刹是什么原理。可放任着已经罗刹化的皮肉不处理,只会让罗刹化的速度更快。
岳离华横下一条心,抽出堂綦身上的匕首将他肩膀上罗刹化的烂肉割去后,转身怒瞪着看向这边的同车修士们。真不知堂綦的伤势他们看到了多少,只得含糊地威胁道,“都看什么看?谁要是把教头的事情说出去,我就用这把染血的匕首给他一刀,我说到做到。”
“好你个尹如烟,威胁同修,妄图用割过被罗刹所伤的伤口的匕首伤害同修,你是想让所有人都变成罗刹吗?”
方才主持分配的总教头带着林雨澜从头车赶来,看样子是知道尹堂綦的伤势了。
“教头打算怎么做?”岳离华直接了当的问。
“车队不能留着一个随时可能变成罗刹的危险人物,尹堂綦要在这里下车。麾下修士重新分配其他的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