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堂綦从混沌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一片沙滩上,热烈的阳光晒得他睁不开眼睛。
头顶不似天空倒像是海面悬在了上空,如此不寻常的景象,看来该是身在异界了。
战斗该是已经结束,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却是有些断档。
他只记得似乎有人轻拍他的脸颊,和拼命地按压他的胸口,周身皆被暖流环绕,伤处一阵麻痒。
而后周身沉重难以起身。一阵呛咳之后,他迷糊地看见女孩嘴角一张一合,却是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再然后神思逐渐清明,却又见她投入到救援中去。用水法挑起多名修士交手不落下风。
她真的是尹如烟吗?或者说她真的是岳离华吗?那个在飞龙潭说自己不会游泳的姑娘。
在那之前呢?
与如烟相约的那日凌晨,领队忽然叫起甲板板下所有的修士水手重新编队,分别为每一位修士分发了一块头巾并下达了作战指令:“楼船被不明势力袭击,需要吾等出航护卫。等待支援。行进路线绝密,以红色头巾作为友军标志,其余人等全灭不留。”领队是这样说的。
于是甲板下众人纷纷登上船底的走舸,按行进绝密路线的惯例用头巾蒙住了双眼,只待船底暗门打开,水法修士纵者水流将小船轻轻推向大海。
尹堂綦自然也在其中一条走舸中坐定,只是凭借着往日对水系术法的经验他知道,走舸在驶离一个正下沉的物体。这让他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堂綦遂将缠在脸上的头巾向上挪了些许缝隙,用余光偷偷看向身后,已然能看清楼船全貌。
当时尹堂綦吃不准以他现在那不稳定的灵核,还能否支撑他在昏暗不明的水流中游回楼船,但总要尽力一试。遂违令跳船入水。
终于他突破层层水流在冷望舒的帮助下登上甲板,却见得岳离华果真如冷望舒所说带着黄色头巾。这让人如何心安?
可是,战斗的最后,少女从打扮成南烨修士的人手中救下漂浮在海面上的孩子,她该不是南烨人的敌人才是。
然后呢?她到哪里去了。
尹堂綦拼命回想,他隐约记得少女将留下的孩子塞进他的怀里。郑重地说,“快走,去找厚德,就是你一直不太待见的那位冷公子。他会带你离开这里。”
尹堂綦抓着岳离华的手臂,
“这帮妄图以活人为祭,染指神明遗赠的畜牲,我要去完成圣女的使命,对他们执行天罚。”
天罚?那是什么,是圣女代代相传的什么准则吗?
尹堂綦心有疑虑,还没等开口问起,却见少女反身腾起,以汹涌的灵力劈开海面,纵身没入海中。
明明刚在海里吃了亏。
尹堂綦挂心岳离华安危,趁着海面还未合拢将怀中熟睡的孩童轻放在身下木板,推给了正使着传送符的冷望舒。追随岳离华而去。
再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堂綦真的记不起来了。
现在自己已经置身异界,那岳离华呢。她在哪?
起身环顾四周,天空是海,沙滩之外还是海。目之所及皆无人迹,这是座荒岛。
不知海的对面和天空哪里才是归途。若是以前,堂綦尚可御剑去天上看看那头顶的海面有何蹊跷。如今这副灵核却是不可能了。
眼下估计要在这荒诞生活些时日,尹堂綦轻抚了怀中羽毛。
若是现在折了着羽毛岳离华会不会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有那么一瞬间,尹堂綦真的想折一只羽毛,就和岳离华一起生活在荒岛上算了。可毕竟没经过岳离华的同意,贸然把人请来这里,总是不太好。
还是算了。她说过,她要去完成使命。
现在要紧的是寻找住处,淡水和食物。至少要能撑到救援到来的那一天。
尹堂綦绕着沙滩寻找,打算先看看有没有能躲避风雨的山洞。也不知走了多久,山洞没找到,倒是听见了有人争执的声音。其中一个尖锐的女声,似乎是岳离华的。
寻着声音,尹堂綦找了一处岩石后躲了起来。观察着远处沙滩上的状况。
眼见得沙滩上三人,似是在拷问一位南烨修士。
“说,谁指使你们的,一船的人,若是没有上层人物下令,借你们多少胆子也不敢。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到了神迹,究竟如何寻找泉水?”
女孩单手按着那修士的胸口,便使得他挣扎着无法起身,
“不说是吧,我给你洗洗脸,让你清醒清醒。”
说着女孩一脚踩在了那南烨修士的身上,让翻涌上岸的海浪一次次拍打着修士的发梢和额头,
尹堂綦能听见南烨修士的轻咳。这种事情,即便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可以想像得到那种溺水时,头皮发麻和心烦意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