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蚱腿儿也是肉啊。”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一口香喷喷的肉真的是一种奢侈。大姐总是很用心地在田地里捉到一些我喜欢的野味儿带回来,或者是几只大肚子螳螂,或者是一肚子籽儿的蚂蚱,如绿色的“登登山”、紫色的“稍木甲”、大肚子蝈蝈,他们被大姐用狗尾巴草攒起来,夹在篮子里的条子缝儿中,回到家还是活的。放在灶火旁烤培到一定程度,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儿,吃一口,真是唇齿生香,美德很。大姐总是给我剔除干净小昆虫的内脏翅膀啥的,满足地看着我香甜地吃着,我却把这个当做理所应当,从来不叫她尝尝。还有些时候,她能捡回一窝鸟蛋,或者是野生的一颗西瓜或者甜瓜,被我风卷残云般地独自占有和享受。想来自己多么不懂事儿啊!当时只觉得我是家里最小的弟弟,是家里学习最好的一个孩子,也是给家里算账算的最快最准的一个“有功之臣”,所以就理所应当享受最好的吃食和穿戴。
大姐出嫁的时候,我还在上初中,吃住在学校。她不会骑自行车,每次家里有点儿什么好吃的甚至是菜园子里的一个红透了的西红柿,或者一根黄瓜,她都颠颠地给我送到学校来,一般再搭配些白面馒头面食。要知道,学校的伙食就是玉米面稀饭、窝窝头就咸菜疙瘩,一天三顿,没有肉,很少有白面馒头米饭的。
到了大姐家,姐夫把大姐抱回家。如今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两口子,话语不多却显得如此和谐。至今记得大姐夫给我打电话说大姐骑电动车出了意外不省人事他嚎啕大哭的样子,使得我不得不在路边停车也放声痛苦。然后,奔回老家,县医院、滨海的医院来回折腾,开颅、重症监护,后来昏迷一个月的大姐终于醒了过来,两个外甥女总算还有一个妈妈可以孝敬,大姐夫依然有个伴儿可以陪伴,我的大姐虽然不会正常跟我交流,却第一个能叫出我的名字,问我“你这是放学了?”
接了母亲,贴了春联,拉回满满一车的花生油、大公鸡、油炸面鱼、炒花生等大姐对弟弟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