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洳雨走近了两步,道:“别怪他,是我威胁他放我进来的。对不起……下午我不该和你说那些,也不该推你导致你伤口裂开。”
她一通道歉说完,沈厉贺一个音节都没发出。
柳洳雨看他神情冷漠,猜不出他的想法,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你晚上没吃饭吧,我去厨房做了一些,你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她将托盘放到小桌上,上面是三菜一汤,都是沈厉贺爱吃的。
沈厉贺却没一点动作,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点漆般的眼中没有一点情绪,看着她,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他经常用这样的眼神看别人,很久之前,他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柳洳雨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他又会这样看自己,仿佛她在他心里没有一点分量,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般钝痛得厉害,柳洳雨眨了眨眼,试图消去眼前的雾气。
勉强露出一个笑,“你就算气我,也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是不是?你要是不满意,我再去重新做,你想吃什么?和我说一声。对了,我先给你重新包扎下伤口吧,那样捂着不好。”
沈厉贺终于开口,薄唇轻启,声音微凉。
“我心里有数,不要你管。”
“我自己的身体我乐意糟蹋。”
“你凭什么管我?”
“朋友之间也该有分寸,你别插手我的事。”
全是她白天说过的。当时说的时候没想那么多,现在再听一遍,才知道究竟有多伤人,柳洳雨握着拳头,嘴唇苍白,低声一遍遍重复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当时太着急了,没有想那么多,不是故意这么伤你的。”
沈厉贺冷淡地“哦”了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随后便是良久的静默,柳洳雨眼睛一酸,眼泪直接砸到了地上,声音有些哑,“阿黎,你要是不高兴,打我骂我都行,能不能别不理我?”
沈厉贺是真的被气到了,将一颗真心捧在别人面前,那人却反脚踩了个稀巴烂。
一腔热血被泼了个透心凉,任谁都会生气,开始疑心自己值不值得,他沈厉贺只要招招手就有一大票女人往身上扑,他犯得着为了一个小丫头作践自己吗?
他忙前忙后,好心全被当成驴肝肺。
说的没错,他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管她?
她是死是活,是高兴是难过,身体好还是不好,关他什么事?
可他就是在乎,在乎得要死。
沈厉贺在乎柳洳雨是死是活,在乎她高兴还是难过,也在乎她身体是否康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云凤夕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无事的时候便学着闺中少女捧着风月话本读,边读边摇头晃脑地指指点点,说这个男主人公是个薄情郎,那个男主人公做事没脑子,全都一无是处,至于女主人公,于他而言,只要容貌秀美,便是最大的优点。
有时看的乏了,余光瞥到沈厉贺,便要扯着他发表一番感慨。
“哎,沈少爷,我看了这么多话本,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先喜欢上的人就输了,要不然你说那好好的官家女子为何要死要活嫁给穷书生,还找家里人给他铺路,日后那书生有了出息,又要纳妾,管家小姐生气,被书生哄了两句竟然好了。”
沈厉贺抬眼撇他,冷讽道:“你都说了,那是话本。”
京城哪个贵女敢和人私相授受,祖宗得从地下跳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