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捏了捏存在感十足的厚厚信笺,且不说谁会在写信的时候一式两份,正常人谁会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写出百余封书信?
他瞥了眼颇显单薄的回信:“你怎知,你心心念念的二师兄不是这样看你的?”
“是又如何?”
渠月又翻过一页话本子,目光没有从上面移开分毫,不以为意道,“二师兄是这样看我的,与我喜欢他、想同他结成道侣,有什么冲突吗?我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他一时不动心,迟早也会动心的,再说了……”
“这只是你不靠谱的假设罢了。”
“我与二师兄之间……有着一般人无法理解的情谊。而我们之间的缘分,更是在降生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哦?”
小观音翻阅的动作一停,来了兴趣,“何出此言?”
渠月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话本子上挪开,用看二傻子的目光瞅他,语气欠奉:“这不是很简单吗?同为孤儿的我们,本该流离失所、朝不保夕,却侥幸被师父收养,如今才得以相伴长大。期间,但凡有一点失误,我们都不可能相遇。这种缘分,说句命中注定,不过分吧?”
小观音也不恼,低下头,继续翻阅信笺,暂不跟她计较。
两人看话本子的看话本子,翻信的翻信,屋里陷入落针可闻的静谧,唯有灯盏明晃晃的燃烧时,偶尔会发出哔哔啵啵的炸裂声——那是细棉捻成的灯芯在结灯花。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高个儿端着煎好的药汁,在门口做了好半天心理准备,才抬手叩响微阖的门扉。
窗牖上映出专注的身影站起身,随着挪动椅子的声音,细微的脚步的传来,很快,门被打开。
渠月从他手里接过托盘,进了屋,提醒小观音得吃药了。
小观音似乎是沉浸在信笺中缠绵的情意里,对渠月的提醒恍若未闻,自顾自翻阅着一张纸信笺。
渠月也不介意,等到药汁温度降至入口的程度,一勺勺喂给他,又去端出傍晚时吃剩的藕粉桂花糖糕,搁到他手边,让他可以随手取用。
之后,才将空掉的药碗送出给高个儿,指挥他刷干净。
高个儿自是无有不应。
渠月回了侧厢,还没有坐稳,就听小观音漫不经心开口:“虽然动作略显笨拙,不及我惯用的婢女麻利有眼色,但你看起来,并不像是没照顾伤者的样子。”
“你想多了。”
渠月头也不抬,一手翻着话本子,另一手端着茶杯啜饮,“这是我跟二师兄学的。几年前,我受了很严重的伤,是二师兄衣不解带照顾了我三月有余,才让我转危为安。然而,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我又从没有照顾旁人的经历,依样画葫芦都画不像,才会让你觉得我的笨拙没眼色。”
“如果二师兄在这里,由他亲自照顾你,你就能感受到他是如何的无微不至。”
“你受过伤?”小观音疑声问。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正常人,谁不会受伤?”
怕他再问些有的没的,渠月干脆将前因后果都娓娓道来,“那时候,我太贪玩,一个人跑了出去,因为时机没选对,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下山坡,不仅没看到我想看的东西,还摔断了腿。沟深壑陡,我独自一人根本无法爬上去,幸好二师兄及时找我,不然,我很可能在那时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