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月悚然一惊。
曾经被人捂住口鼻拖走的可怕经历,不受控制地浮出眼前。
她下意识挣扎起来,手指抓挠撕扯着对方手背,想将自己从被禁锢的状态解脱出来,然而,她越是挣扎,便被对方桎梏的更紧,恐惧的声音被他的手掌紧紧堵在喉咙里,丝毫声音也发不出来。
“阿月,是我。”
对方剪住渠月胡乱挥舞的双手,将她转向自己,揽她入怀,温暖的掌心她因为惊惧而不停发抖的背脊,无视自己手臂上被抓出道道血痕,以额抵额,轻声安抚道,“呼吸……阿月,别怕,是我回来了,别怕,放松呼吸……”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渠月挣扎的动作霎时定住。
对方微不可查轻笑出声,像幼时那样,抵着她的额头,蹭了蹭。
额头肌肤亲密相贴,过于亲近的距离,以至于让他们温热急促的呼吸都彼此交缠混做一团,直到再也分不清那紊乱的呼吸和心跳属于谁。
渠月整个人被他牢牢钳在怀里,因受惊而剧烈跳动的心脏渐渐恢复平缓,呼吸也渐趋规律,她这才发现自己先前竟然忘了呼吸,心肺堆积着浓烈窒息感,让身体不自觉发抖。
她涣散的眸子重新聚敛神光,仍残留着些许惶惶的眼睛,怔怔凝视着近在咫尺的丰神俊秀的面庞,像是反应不过来一般,目光发虚,不敢置信地呢喃:“……二、二师兄?!”
眼前这人,眉清目朗,唇若丹朱,面部轮廓分明,只穿着灰麻织就的普通直裾,却无法掩饰其丰神俊雅的谪仙之姿。
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张渠义,又是谁?
“是我。”
张渠义温声回应着,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因为惊吓而失去血色的面庞,温润的眉尾垂下歉疚的弧度,声音干净内敛,“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吓到你了。”
渠月使劲摇头,手指紧紧抓住他前襟,眼睛眨也不眨地凝睇着他,欢喜与震惊冲击着内心,好半晌,她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哆嗦着唇瓣,颤抖道:“回来就好,你回来了就好!”
“呜,二师兄,你走了太久了。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一直都期盼着你能回来,每时每刻,无时无刻……”
说道最后,她已然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情难自已,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我也是。”
张渠义温柔地回拥着她,带她情绪稍定,说道,“如果有必须要做的事,我根本不会留你一人在此。阿月,自从收到你的书信,我就一直很担心你,这次我之所以偷偷回来,是特意来带你走的。”
“走?去哪里?”渠月从他怀里困惑地仰起头。
“去一个外人找不到你的地方。”
渠月不解其意:“如果二师兄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再也不会像之前一样离开我,那么,不管二师兄想带我去哪里都可以。只是,我不懂,到底是什么让二师兄这样担心。”
张渠义面露难色:“有些事,我现在还无法告诉你缘由,但这里对你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不安全?”
他的话含糊不清,渠月只能自己猜测起来,“怎么会?虽然掌门师兄不怎么喜欢我,瞧着我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他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突然就忍不了。更何况,我还有你,不是吗?”
说到这儿,渠月唇瓣忍不住上扬,点漆的眸子噙笑眯起,冲他笑得像只狡黠的狐。
渠月依偎到他怀里,手指顺着张渠义修长的指缝伸入,一点点扣紧,偏头仰望着他,笑靥如花,语气娇软:“哪怕掌门师兄再也不愿意容忍我了,可只要你还在,他就不会对我喊打喊杀。我不是他心目中合格的小师妹,但你却是他最在意的师弟,哼哼哼,我早就看穿了!”
这也是她敢踩着掌门师兄底线蹦跶的原因。
张渠义深深看她,望着她写满得意的小表情,不着痕迹叹气:“……并不关大师兄的事。”
“嗯?”
“具体理由,我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你只要知道,继续留在这里,不管是我,还是大师兄都再也无法保护你。”
不等张渠义露出为难之色,渠月便捡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率先问道:“那二师兄会一直跟我在一起吗?”
张渠义点头。
渠月抿唇轻笑:“那便走吧!虽然不知道二师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但我知道你总是对的。”
“只要能跟二师兄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的声音,干脆果决。
“渠月……”
听着她义无反顾的话,张渠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正想说什么,却见渠月一脸惊恐地望向他身后,尚未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她大力推到一旁,下一息,一柄钢刀裂空而来,狠狠劈在渠月身前,溅起纷纷扬扬的尘土!
渠月只觉得眼前一道寒芒闪过,几乎可以感觉到刀锋刺骨的寒意,死亡的气息一度夺取她的呼吸和心跳。她本该立刻血溅当场,然而那细微的分毫之差,却让她成功捡回了一条小命。
这柄刀刃森寒的钢刀在来人手中如臂使指,即是被渠月中途插了一脚,钢刀去势不减,却也只是险险挨着渠月鼻峰劈开下来,并未伤及她分毫。
只是,来人对渠月有分寸,对张渠义却没有丝毫保留!
一击不中,瞬间抽刀转势,对着一侧的张渠义脖子狠狠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