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月没胃口,却也没拒绝。
她还要吃最后一剂药,空腹吃容易反胃恶心。
用过膳,渠月就又开始精神不济,忍不住打瞌睡。
所幸,小春及时给她端来药。
她一饮而尽。
结果,她还没有就着蜜饯咽下口中苦涩,又一碗黑漆漆的东西端到自个儿眼前。
渠月明显愣了一下。
恍惚片刻,才想起确实应该是两碗,再次一饮而尽。
吃完药,渠月安心躺在清凉的碧纱橱里,准备趁着夏时日长,再休憩片晌,顺带思考思考以后的人生。
睡意朦胧。
就在她将要睡着之际,她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拢在怀里,瞬间警觉地睁开眼。
果不其然,看见了白扶苏的脸。
“怎么这样看着我?”
“我认真想了想,你这么对我,也是有理由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渠月眨眨眼,也不困了,“我的生身父亲,包庇赵氏遗孤,试图在你眼皮子底下以假乱真;我的师父,刺杀你,几乎害你殒命;我心心念念的二师兄,更是赵氏余孽的领头羊,时时刻刻跟你作对。”
“而我,也自以为是,妄图凭借拙劣的小心思,就利用你达成心愿。”
“他们待我或许不是真心,但我确实是在他们的照拂下,平安长大。我受了他们的庇佑,也做了错事,就该承受由此而来的惩罚。”
“所以——”
“如今此番遭遇,都是我应得的。善士,之前是我不好,因为不想承认事实,就迁怒你,对你出手,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你是这样想的?”
白扶苏定定凝睇着她,半晌,拇指摩挲着她侧脸,问出声。
渠月点点头。
她低下眼帘,纤浓的长睫如蝶翼垂落,在她点漆眸底投下斑斑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透过她的声音,窥探出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情绪。
“真是太糟糕了……”
“我以为自己持有的底牌,结果,到头来只是个笑话,”
她尴尬极了,双手抱紧自己,蜷缩起来,脑袋抵在他胸口,“原谅我吧,善士……我真的、真的已经涨了记性。以后,也不会再自取其辱了!”
白扶苏没说话。
只是顺势抱住她,任凭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声悲泣,掌心一下一下轻抚着她背脊。
而他的沉默,让渠月内心更加忐忑不安,根本哭不下去。
她揪着对方胸口的里衣,擦擦眼泪,仰头望着他,哑声祈求道:“善士,说到底,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原谅我,好不好?”
白扶苏扫了眼自己湿漉漉的衣襟,又瞧了眼泪眼婆娑的渠月,点尘不惊的眼底闪过一丝异样情绪。
须臾,他捏住渠月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莞尔轻笑:“说原谅的话,太生分了。阿月,我从来可从来没有因为他们的事而怪过你。至于会跟你说出那种话,不过是我想要留你在我身边罢了。”
“阿月,我心悦你。”
“以后记得,不要再跟我说那么无情的话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渠月:“……”
她表情一言难尽。
渠月不死心盯着他瞧,却见他笑得沉稳从容,似乎又是在拿着她的小心思取乐,当即自暴自弃般背过身去,咬牙切齿的声音因为愠色而染上几分气急败坏:“白扶苏,你欺人太甚,以后,绝对会有报应!”
“我等着你。”
白扶苏从身后拢着她,愉悦笑出声。
“别碰我!”
“不再装模作样叫我善士了?”
揶揄的吐息喷洒在渠月耳边,酥痒麻意如电流般窜便全身,她陡然坐起身,拍开他试图拉扯的手:“叫你别碰,听不懂人话吗?!”
“你要去哪儿?”
望着渠月跨过他,走下床,白扶苏问,“不困了吗?”
“要你管!”
愤然怼回去后,到底是怕他又跟过来,渠月咬了下唇瓣,冷着脸道,“……太热了,你别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