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衍没想到五年中慕凌的唇舌功夫长进的这么快,一时吃了堵,但他不懊恼,继续道:“旭承是和你一道吧?”
慕凌道:“和我一道。”
公孙衍重新不怀好意地笑起来,“我要他和我一道,没他我怕得很。”
慕凌再次友善地笑道:“都依你,总之白衣姑娘不和你一道。”
公孙衍满脸的坏笑顿时垮了。
“布,泉(钱)也,其藏曰泉,其行曰布。”存着就叫“泉”,流通就要“布”。
所以老庄主故去后,少庄主就把庄名从“聚康庄”改成了“布泉山庄”,在渝州生活了稍有些年头的人都知道,“布泉山庄”其实就是“梁家庄”。
月上枝头,素采满洒。
是休息的时候了,但布泉山庄的人还没休息,不仅如此,在庄子的西北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里原本是座空旷的山石后园,但此时在园子中心,大大地画出了一个怪异的八卦图。
八卦图四周围了一圈人,为中心的,站了个花白胡子穿着花哨道服的巫师。他此刻手里拿着个金色的晃铃,正一下一下晃着,同时嘴里念叨道:“西北乾卦位,三阳爻,纯阳之卦,其数一,五行属金,位居西北……”
在他脚边跪着个被五花大绑着的女童,眼睛嘴巴都被蒙了,只听得见卜师诡异的术语。她身上被贴满了经文符咒,随风黄澄澄地飘荡起来,样子十分诡异。
女童全身缩成了一个小团,恐惧地扭动和呜咽着。
四围的人以一个华服少年为主,少年长相稚幼,脸颊润圆,很是可爱。但他的表情就不可爱了,他环抱着手,眼中射出贪婪的精华,饿狼似的盯着八卦图。
“财来财来,聚来聚来,万家之金,入我梁门……”
“叮”的一声,巫师停止了晃动金铃,同时一只脚在半空中定住,在空中乱舞的双手也定了,就以这样奇异的姿势顿了几刻。
片晌后,巫师走到少年面前,摘了脸上的鬼神面具。他阴恶的笑容将满脸的皱痕挤得扭曲:“西北乾挂,探金之路,天下之财,尽归栋青。”
梁栋青满意地拍了拍手,向下属挥了下手,两个护卫打扮的人就上前去拖起了女童。随后跟着的几个人将女童四肢拉开,贴住八卦图上对应的红印。
女童的反抗在四个壮年手下丝毫惊不起波澜,就像是风拂了砚台下的一张薄纸。
另去抱柴的一伙人拿回了柴木,按照规矩将干柴全部摆放在了女童手脚边。
女童急烈地挣扎了几下,喉中发出小兽似的闷吼。
这闷吼没引起任何人的旁视,梁栋青做了个手势,便有人拿小刀上去欲挑断女童的手脚筋。挑完之后,再任她不能动弹地被火活活烧死在阵里,此谓“祭奉神祇”。
拿刀的几个人在快挨到女童时被一封强大的剑气瞬时斩断了喉咙,形态各异地倒了地。
梁栋青和卫仲休顿时吓垮了脸,惊慌地望向剑来处。
灵剑归返,回到缟羽修者手上。
任何看过去的人只能先被他通身的仙气摄住。那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仙士气度,半点挨不着尘埃,仿若蓦然降世的天神。他的剑和他一样,通体的净然,是琼笙声起,白缟霜降。
白楚鲜少出这样重的手,他此刻实实在在被激怒。
梁栋青最先反应过来,他脚步往后一摸,“嗖”地一下溜得没了影。
他狂奔回暗室,暗室里有密道,只要进了密道,他就安全了。
梁栋青气喘吁吁地跑了小半个庄子,在看见他的外院门时,嘴边又露出那种阴邪又得意的笑容。他如一道虚影似的迅速穿过小院,伸手去拉房门。
一道白光猛地击在他手上,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接上来的一脚踹回了庭院。
踹了他的小姑娘轻巧落在走廊下,西子罗裳如霁空山染句,她负手倾了倾身,调笑地望着梁栋青,打趣似的问道:“你还想跑呀?”
成批的护庄侍卫涌向白楚,都是寻常的低层武夫,白楚应对得并不费力,但那头在于人多,密密地将他围了起来。
卫仲休见梁栋青一跑,立马龟缩着往后退。他谨慎地缩出了包围圈,便大步向侧门奔去。
侧门不远了,一个人都没有,他就快逃出去了。思及此,卫仲休“咯咯咯”地阴笑起来。
秀拔修影蓦然轻飘飘地落在了那扇侧门前,蓝采和长服色调饱和,黑夜中颜色深得如同夜魅。
少年悠悠转过身,露出个亲和无害的笑容:“老卜官,好久不见啊,怎么还做起巫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