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选吧，”云珞回身，抬眸轻笑了笑，道:“夜明珠都随身备着，你经验比我老套的多，此时就不必谦让了。”

慕凌伸指向西南，道:“走这条。”

云珞偏眸看了眼旁道边枯燥光秃的岩石面，道:“好。”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人又回到了原地。慕凌抱歉地说:“怪我愚笨。”云珞微笑看不出情绪地回:“谦虚。”

“那就换一条吧。”

慕凌和云珞换到剩着的一条南道，往前走出些距离，通过一个小隧道，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这一片的地势平缓，没有杂乱的岩块，夜明珠发出的光色偏星郎，浅浅地照着。

云珞偏头和慕凌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道:“休息会儿吧。”同时间两人都有些诧异，但都没有表现出来。

两人就随便找了个平地靠下来，走出这么大一截云珞确实是累了，累了空腹感就更强了。她是自学的辟谷，其实只是大概学了个囫囵，两天没吃谷物，这时候已经很饿了。

她摸着肚子想，要是被君琛知道了，至少要抱着肚子笑她三天。

云珞抬眸看不远处的慕凌，慕凌在看偏角处的一窝蚂蚁洞。

星郎光线呈兰，和蓝采和的衣裳很搭，她以前也见人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但他们都穿不出云鹤笙箫的意思，以至让云珞想象不出天上白玉京、人间踏歌的模样。

红颜如斯，世界几何，云珞想着，倦意更上来了。

慕凌回眼的时候，就见云珞已经睡着了。

云珞倚在颗兰珠下，睡得安和，一点也不担心身边会有危险似的。她裙子是浓淡相宜的西子色，湖上初晴的轻波，倒真真被她穿出了些色彩。

慕凌直视着云珞，冷冷地眯起了眼睛。

云珞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觉得眼上有些难受，便倦倦地睁了眼。发现是斜对着的两颗珠子光芒太晃眼，她短暂地抬手挡了挡，待视线接受亮度之后，起身准备把珠子挪一挪。

她刚站起来，回眼看见自己顶上的夜明珠则是正对向慕凌，她便顺手拿开了。

云珞怕把慕凌吵醒，特意放轻了动作，谁知她才刚走出一步，慕凌的右手骤然抬起。几枚尖锐的刺棱倏地从他袖中飞出，又疾又凶地打向云珞。

她困得眼睛都没完全睁开，陡然的攻击全然打懵了云珞。她侧身后退躲避，但刚醒的身体不大灵便，躲了四枚，但被第五枚擦过肩膀，血线很快就冒了出来。

云珞侧翻时膝落了地，回视时慕凌已经站起来了，他身体微倾，怔怔看着她。云珞在他眼里捕捉到一丝惶然，心想这么久他第一个真实的神情竟露在这儿了。

他屈指抓了袖口。

云珞看慕凌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好笑，但手臂上丝丝缕缕的疼痛马上就传上来了，她低头先看了破口。

锐棱划破了衣裳，留了个口，但幸好不深。

慕凌走到云珞身前，单膝伏了地。看着云珞肩臂上的血色，神色难辨地:“抱歉。”

云珞用另一只手扶住肩膀，道:“我怕珠子刺眼好心想给你挪挪，你倒恩将仇报。”

慕凌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什么，他低首从怀襟里取出方帕子，递给了云珞。

云珞没跟他客气，拿过来捂了伤口。

捂了片时，云珞揭开帕子，已经不流血了，但帕子上沾了血渍，她不好还给慕凌，就假装血还没止住，又捂了回去。

从刚才起慕凌就不说话了，脸色上是瞧不出什么，只垂着眸，仿佛是不知道说什么。

云珞叫:“淮凌。”

“什么？”小少年闻声抬眸，看着她。

他神情半点都没有变，但云珞看见了他半身那一瞬间僵滞，她问:“有吃的吗？”

慕凌愣了下，然后说:“没有。”

话再次断了，过了瞬，云珞又问:“你知道我们睡了多久吗？”

慕凌道:“不知道，大概不久。”

云珞道:“那再歇会儿吧。”

慕凌点头，扶她起来。

两个人都坐回去了，但也都心事重重地睡不着了。慕凌见云珞偷偷打量自己，便说:“没毒，放心吧。”

云珞说:“你这人也太危险了吧，我什么都没做，就无端挨了这下，下回我再离近你，是不是还得挨几下？”

慕凌犹豫道:“是……是我听见动静下意识的动作，我睡沉了，没控制住，抱歉。”

手势出了，脑子还没醒。云珞心想，要不是看在这份上，把你打成圆球。

“你……”

慕凌刚开口，云珞突然做出“嘘”的手势，示意慕凌不要说话。

少刻，她指指山洞深处，“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