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子愤怒地揪住稻子衣领打回去,骂道:“你神经病啊!”
穗子在俩鬼旁边懵懵的:“你俩为啥打起来?”
若按常理说,什么天打的物件、玉造的人儿能用得上这样一位谪仙似的公子做押?而再加上前头的闵思蓉与荧厄刀,让人更加猜测,现时被捆在赌台上一动不能动的那位,到底是谁?
江洋盗首?五湖盟主?将相高卿?说的再大胆些的,已经开始研究他到底是哪个仙门下凡私游的执掌还是哪个王国出来体察民情的君主了。
旭承被这一顶顶高帽戴的叫苦不迭,虽然自从他家公子上台说出“我是赌注”那句话开始他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在说“我给你做个对换的赌注,来换您这贵人走下赌台”这个意思嘛。
折寿的,真的要折寿的。
而此时,他更是恨不得谁能来一刀把他劈了。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什么王侯将主?这要是真的传出去,他真的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咦,你瞧,那个赌注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想一头撞死的感觉?”穗子探着脑袋,指了指。
这个赌注自然说的就是旭承,稻子下意识地:“怎么可能嘛……”等他目光扫到旭承了,又噎了噎,道:“他这不合适嘛。”
栗子亦哼了哼道:“太不知满足了,有凌公子这样的成对注,他该欣喜若狂的。”
穗子嘘声说:“也不一定就是凌公子的……”
稻子点点头,想,这确实是,毕竟前两位竟赌客放下的赌注,仿佛也同样不可小觑。
台下的赌客虽然不是当局人,但多多少少都会以身代入,自己已经选完一遭了。
贪色恋曲的选闵思蓉,嗜好诡器的选荧厄刀,选少公子的又什么原因都有了。
场上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看起来确实很不一般,得了他说不准哪天就能有什么大用。但是重金难求闵思蓉,美色太误人,男子多耽迷,于是择闵思蓉和少公子的两两打半。酷爱宝刀的人不少,爱凶刀的就寥寥无几了,所以选荧厄刀的最少。
但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论实际价值来说,一个并非冰清玉洁的黄花璧人,一个又神秘莫测看不出来途和前路,所以荧厄刀反而是最能保证本质价值的那一选择。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议论了一会儿,就统一敛声息语等待着施赌人的抉择了。
戏旦闵思蓉、凶邪荧厄刀、自荐少公子,三个的主人都想要你这边的赌注,那你呢,你想要哪个?
施赌人两指搭在赌台上敲了敲,面对三个都如此稀罕诱人的赌注,他的神情并没有太激动,甚至都没有站起来。
像是慎重凝思了很久,他最后抬起食指,斜着指了其中一个,随性地说道:“你来吧。”
众人依势望去,他指了那个碧青襕衫的少年人。
几家欢喜几家愁,想看两赌客争闵思蓉和荧厄刀的看不着了,不过大家还是很一致地觉得,这施赌人还是很识货的。
最后的选择一出来,富贾立马铁青了脸,不屑地轮着台上其余四个人怒瞅了一圈,愤愤啐了一口:“一窝乱癖鬼!”
他踢了一脚赌桌,气焰嚣张地走下去。闵思蓉在他之后微微福了个身,也随之下台了。
那形容枯槁的弱生重重拿起了他的刀,再次向作赌人投去一个阴沉的目光,试疑地问道:“你确定?”
作赌人对他的刀视若无睹,邪狡地勾起嘴角:“我不要。”
于是赌台上只剩下成局的南北两位赌家和他们的赌注。
云珞如历过一道险关,正欲和慕凌说什么,只见他们对面坐着的人抬了抬手,场下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叫。
鬼宗里的鬼对这惨叫见惯不怪,但来参赌的一众人皆被吓的抖了抖。他们望过去,才从赌台上下来的富贾被两只恶鬼强行拽着,拖向了整个赌堂中最醒目的狗头铡。
众人一惊,这是要干什么。
“你们他妈的要干……”
那富贾都没反应过来那两只恶鬼要拖着他去哪,他的头已经被狗头铡斩下来了。
顿时血浆乱溅,他的头从铡刀口上骨碌碌地滚下来,这触目骇心的一幕煞呆了赌堂上的所有人,吓得他们一声不敢叫、一动不敢动。
云珞胸中的气息倒涌,她第一个看向了赌台最近处的闵思蓉,她的整张脸已经成惨白色。
后堂中陆续上来几只鬼,两只淡定地把那个人的头颅和身体拖下去,其他的就沉默地开始打扫一地的污秽。
坐在赌桌南面的施赌人这时站了起来,望着赌堂里丛聚的赌客嬉笑道:“在中鬼界里放不尊重的,活该不要他那条狗命。”
他始终勾了一边嘴角,笑意却让人发寒。他转回身,像是很有兴致地看向云珞:“臭垃圾打岔了,我们继续。”
慕凌脸上的神色难辨,台下的这幕,他像是早就知道,又像是没有料到,他凝视着赌桌对面的人,“你是谁。”
对面撑了一只手在赌桌上的人邪气地笑了一声,他拢起两手衣袖,回盯着慕凌,斜勾起唇角道:“中鬼界监赌官,伊血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