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将军和在下打了个小赌,赌昨夜敌军会不会夜袭。”
靳无双皱了皱眉,他对赵植的性格脾气十分了解,一下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胡闹!赵植,你当军令是儿戏吗?”靳无双抬手就要罚他。
项晚尘拦了拦靳无双,道:“主公,赵将军并未违背军令,昨夜还打了胜仗,论功该赏。”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和赵植打赌的时候一样。
靳无双忖了忖,军中除他以外,大部分人对项晚尘怀有疑虑和敌意,这倒不失为一个帮他立威的好时机。
“既然是你俩人的赌约,赵植该罚该赏,先生,就交由你处置罢。”
“那尘逾矩了。”项晚尘对着靳无双行了一礼,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赵植。
赵植心中一惊,想起自己之前对着项晚尘又是拎领口又是啐痰又是冷嘲热讽的,心道不好。
他就这么披着甲举着军书跪在地上好一会儿,久到他有些发慌了,才听到项晚尘道:“军中正是用人之际,就罚赵将军戴罪立功吧。下一战,将军的前锋营歼敌若不足千人,军法处置。”
赵植愣了一愣,才抱拳道:“赵植领罚!”
他站起了身,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项晚尘,眼中却没有了之前的敌意。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问出了口:“赵植不懂,先生怎么知道敌军昨天会夜袭江淞关?”
项晚尘看了看靳无双,靳无双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项晚尘对赵植解释道:“李淮阳此次率军五万从中州开拔,在吴州周辰生那里折了将近两万人,所以到了青山渡,调集了青山渡当地的五万驻军。楚州土地富饶,整个九州只有楚州每年能收两季稻子,所以楚州内实行的是军屯制,对当地驻军而言,打不打得下来江淞关不过是他李淮阳的功劳或者过失,但是缴不缴得上税粮,却是他们当地驻军的事了。”
项晚尘继续解释道:“小雪点青稻,今年连日阴雨,小雪过了,前日是第一个好天。当地驻军要收晚稻,李淮阳则要打江淞关,两方必起争斗。李淮扬要平息这场争斗,稳住大军军心,急需一场胜利。我给关上的将士送酒,做出疏于防备的模样,不过是给李淮阳一剂定心丸罢了。”
赵植又问道:“那为何一定是夜袭呢?”
“李淮扬在吴州最后能拿下周辰生,靠的是阳平关大捷,那一战,他就是夜袭。吃过了甜头,我料想他会故技重施。”
赵植愣了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为什么是我?”
“赵将军的老家,是青山渡的吧。你曾在这片山里打过五年猎。要带着五千人在青山里牵马行走,却不露踪迹,除了赵将军,我想不出还有谁了。”
赵植愣在了原地,他看着项晚尘,却好像是第一次认识他。
他抱拳对着项晚尘行了一个十分郑重的军礼,道:“赵植狗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得罪,先生却如此大度,我赵植,以后任凭先生差遣!”
项晚尘笑了笑,看了一眼靳无双,靳无双也对他笑了笑。
“赵将军不必行此大礼,以后还请多多关照。”项晚尘将他扶了起来。
江淞关一战后,刘成被阵前斩首,刘家勃然大怒,皇帝下了一道旨将李淮阳召回了帝都,另派了将领去青山渡领军。阵前换帅,中州军军心涣散。楚王任命项晚尘为军师,楚军连战连捷,不到两年的时间,接连收复了江北十郡,直打到了南阳城南五十里的凤起镇。
时至中秋,楚王下了令,给军里的将士们多发了米肉,在中军帐中摆了宴,犒赏众将。
营中简陋,不比宫中有歌有舞,有美相伴,楚王从小舟调了两个楚州数一数二的厨子来,一桌酒菜确是十分可口。
觥筹交错间,上将元朗问了项晚尘一个问题:“军师,元某一直有个不解。”
“元将军但说无妨。”
“军师今年只有二十二岁,是如何做到学富五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终于有人质疑了项晚尘的挂比属性。
“你懂什么?军师是天才,是你这种水平能理解的吗?”赵植先一步替项晚尘回答了,他现在已经俨然是项晚尘的小迷弟了。
项晚尘笑了笑:“天生的吧。项某开蒙的早,比旁人在天赋上又略胜几筹。自幼就能过目不忘。”他饮了一杯酒,又道,“且能一目十行。所以背书格外快些。”
元朗有些愣住了,心道:人比人气死人,这哪里是略胜几筹?这是上万筹啊。
好在一场闹剧打断了项晚尘的装比施法。
“肖翟,那是我的家书,你快还给我。”百工营的张诚面红耳赤的追着肖翟,肖翟手里拿着一封信,举得太高了,张诚够不到。
“不给,别骗我,什么家书能让你看得面红耳赤的傻笑?”他两人是同乡出来的,知根知底,平日里就打打闹闹。
“喔唷,老张,我要吃你的喜酒了啊!”肖翟扫了一眼那封家书,道。
家书上张诚的父亲说去给他提了亲,过年让他回家来成亲。女方是他的青梅竹马,自幼旧相识,所以他才看红了脸。
“你快还给我!让主公都看了笑话了。”
台上的楚王笑了笑,道:“好事啊,张诚,什么时候成亲?给你准假。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张诚受宠若惊的拜了谢。
聊到这个,靳无双想起一件事,他转身问项晚尘:“军师也不小了,还没成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