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个哈切,伸了一下疼痛的筋骨,“既然没我的事儿,我就回家睡大觉了。这剩下的弯弯绕绕你们自己查去吧,我对朝廷那些破事可没兴趣。”
他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你是想在刺史府吃个早饭再走?”
江清月没想到这事情能这么快就结束了,现在能回家自然是极好的,她赶紧快走两步跟上莫桑。
打更人敲着铜锣游走在大街小巷。夜空繁星点缀,将林州城照的如同白昼。
江清月攥着衣袖独自走在前方,这街上空无一人,要放在以前说什么她是都不敢自己这么晚出来走夜路的。可现下身后跟着一个人,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就算是有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看到她身后这恶人,恐怕也都吓得四散逃走不敢近身了吧。
这人坏是坏,细想来也是有些用处的。
她道:“你的伤怕是又裂开了。”莫桑应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现在何止是伤口裂开,还浑身酸痛,尤其是筋脉处互相摩擦,他胳膊现在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打颤。
江清月神色如常道:“过会儿我帮你重新包扎一番,不收费。”怎么说,他们也算是共患难过,就当是他帮她把玉佩拿回来的谢礼。
“好啊。”莫桑笑道,“难得抠门的小郎中大方一回,可得给我好好瞧瞧。”
东方鱼肚见白时,莫桑便已经坐在糖果铺子里。吴掌柜从衣袖掏出一封信件递到莫桑面前。
“下面来了消息。”
莫桑接过信,文中只有简略的几行字。
天晟十九年,北方旱情,随母前来投奔亲友。景盛四年,母亡,后独自生活,每日游行街巷中,行医治病。
是他先前让人调查的江清月的身份。
莫桑讥笑道:“你们这办事还真是不靠谱,小爷我昨个一天知道的,都比你们查出来的有用。”
吴掌柜急忙谢罪,解释道:“自十年前代门主死后,各城之间情报线被断。门派无人主事,派内人员纷纷离去,如今可用之人真的不多了。”
“哦?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赞你一番?”
吴掌柜垂首道了一句:“不敢不敢。”说多错多,眼下他是不敢再说什么了。
另一边,江清月见莫桑一大早便没了人影,便拿着相关的证件去了趟衙门。昨晚她躺在床上仔细的想了下,决定还是尽快启程北上吧,再耽搁下去恐又发生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从莫桑口中得知她父亲还活着,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她总要去亲自看看才放心。她打算先走水路去趟北疆,等完成母亲遗愿后再去京城。如若他父亲身边又有了别的妻子,过着承欢膝下的日子。她便再回到这四四方方的小院,守着母亲的念想过完这一生。
她母亲名唤云若,是一介孤女,精通医术也会些三脚猫的功夫。她年轻时跟着云游的师父到了北疆,在那遇到了还不是将军的江镇远,两人一见钟情。她父亲其实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两人成亲后恰逢北疆动荡,便将她母亲送到了京城。
幼时母亲经常拉着她的手,跟她说北疆风光,还说过些日子等他爹回来带她们娘俩一起去北疆生活。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确是她爹叛国的消息。
前几年,她母亲缠绵病塌时,回忆起曾经与父亲的点滴,眼里满是柔情。她说:“阿月,你知道吗。你爹这人管是个会冷脸的,往那一站别人都怕他。可是我不怕,我知道他其实内里就是个嘴硬心软的。”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痛楚,她哽咽道:“他可是北疆的大英雄,与江北王情同兄弟。谁人都会背叛江北王,可是他不会,咱们要相信你爹。”
“相信,我相信他不会做那种事。”江清月应和着,也红了眼眶。当时她母亲忧思成疾,身体早就垮了,只能靠药草吊着一口气。
云若左手攥着江镇远留下的玉佩,护在心口处:“我曾经答应过他,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如今怕是做不到了。他们都说他死了是罪有应得,也不知道他当时痛不痛。”
“阿月,娘没有求过你什么,娘就一个心愿。等我死后将我一把火烧了,带着我的骨灰去趟北疆,把它洒在杨垂柳的那颗老槐树下。”她流着泪近乎哀求的说。北疆有一地叫杨垂柳,那里有一颗百年老槐树,当时她就是与江镇远在那个老槐树下相识。
随后又想到什么改变了心意,她抚着江清月的头,“不去了不去了,北疆太远了,你一个女儿身太危险。我的阿月要好好活下去,快快乐乐得娘就知足了。”
“等娘死了,自然能见到你爹。你爹就是个女儿奴若是被他知道我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怕是又要给我摆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