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龙昨夜值夜班,今天该休息,田春达打他家的电话无人接听,他想了想,直接去了马华芸的公寓房。
邹龙果然在,他和他妈妈正在跟曲晓美吵架。
曲晓美披着头发,气得浑身发抖:“你们太过分了,妈妈尸骨未寒,你们就开始打那几件古董的主意?”
邹龙的妈妈,曲晓美的舅妈,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曲晓美,我们也不是现在就要拿东西的,就是想给你说清楚。这几件古董,是小龙爷爷在小龙刚生出来的时候,就说传给孙子的。这事你妈也知道,她答应小龙了,说小龙要买房子——”
曲晓美有点歇斯底里:“我妈今天刚刚去世,你们还有没有人性?口口声声不是房子就是古董,有没有为我妈想过?她现在还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冰柜里呢。”
邹龙一直阴着脸不说话,这个时候站起来,手揣在兜里说:“现在人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姑姑活着的时候,你是给她炖汤了还是烧菜了?现在倒一副孝女的模样了。别忘了,姑姑最后一顿饭还是我妈烧的呢。”
这话戳到了曲晓美的痛处,曲晓美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吃了你们的饭菜才出的事,谁知道你们汤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邹龙和舅妈都勃然变色,舅妈抹起了眼泪:“曲晓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邹龙额头青筋暴起,对曲晓美叫道:“你不懂就别乱说。姑姑要真是氰-化物中毒,几分钟就毒发了。她睡觉的时候都几点了?吃饭到睡觉起码得四个小时。”
曲晓美大哭:“我不知道,我不懂这些。你懂,你肯定有法子让毒药什么时候发就什么时候发出来。”
邹龙愤怒叫道:“无理取闹。”
曲晓美的女儿小波正午睡中,被大人吵醒,揉着眼睛出来,看着大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吓得瘪瘪嘴,要哭。
田春达进来,忙把孩子抱起来:“你们这些做妈妈,做舅婆,做表舅的,先消停一下,别吓着孩子。”
曲晓美看了女儿,忙减低了哭声,跑到洗手间洗脸。
邹龙见警察来了,觉得不好解释自己此行的目的,便跟妈妈使个眼色,作势要走。
田春达叫住他:“邹龙,我正要找你呢,你今天休息吧,现在有空吗?”
邹龙和田春达的谈话,以邹龙的叠声抱怨开场:“我知道姑姑身体不好,可也不会是这一两天的事儿。早知道有出意外的可能,手术前就应该让姑姑把该说清楚的事情说清楚了,你瞧这事情弄的。”
彼时,他正跟田春达走在去附近派出所的路上。他的妈妈,曲晓美的舅妈依然留在曲晓美家,不知是在帮她料理大姑姐的丧事还是监督那几件古董。
到了附近的派出所。田春达与相熟的吴所长打招呼:“老吴,我要同一个有关人士谈话,借你们一间办公室用用。”
吴所长笑说:“好说,好说。”让一位民警给安排一间办公室,并准备好茶水。
坐下后,邹龙向田春达解释:“我们去姑妈家就是想表示慰问,再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曲晓美误会了。”
田春达知道他在绕着弯儿解释自己对马华芸那几件古董的执着,笑了一下说:“你现在着急结婚么?”
“我女朋友都谈五年了,她是个外地人,一直租房子,被房东赶来赶去,说起来就向我哭呢。”
邹龙的眼圈也快红了:“我那个表姐一直顺风顺水,哪里吃过我的苦?她有个那么有钱的老公,抬抬手就能给个几十万,还在意这几件东西?本来那房子是我爷爷老房子动迁分给的。我这个孙子也不跟她这个外孙女争了,可那几件古董——现在我人穷志短,也顾不得亲戚的脸面了。”
邹龙说得很诚恳,田春达点点头:“我能理解你。不过,邹龙,看在姑姑这么照看你的面子上,她刚刚去世,你还是缓一点的好,曲晓美丧母,心里肯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