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心澄对林昭苏在车库里流泪的样子念念不忘,她又感觉到了他在她心上穿插的那根线在动,隐隐地痛。
索性睡不着,她干脆打开微信点开他的头像。
“没。”
“在干嘛?”心澄看看时间,此刻已经午夜十二点。
“看书。”
“这么用功?”
“不然呢,我总得想想毕业后这年薪百万怎么来吧?万一,你这只小狐狸中途被别人拐跑了,我上哪哭去。”
“小狐狸要是看上哪个人间的公子,可是要爱他三生三世呢。”
心澄说完这句话,却迟迟不见他的回复。
三分钟后,他发来一张动漫的图片,图片里的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可爱少女正樱唇微张地躺在一个指节修长的美男子身下,气氛暧昧。
他这是,在勾引她?
她于是从善如流地叩响了他房间的门。
“干嘛?”林昭苏打开门,却不请她进去,只是笑容如天上月,明晃晃照进一池春水。
“那个,借我一下你货币银行学的课件。”
心澄毫不客气地拂开他撑在门框上的手臂,然后径直走进他的房间,坐在了他的床沿上。
林昭苏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学坏了,至于是跟谁学的呢?
嗯,反正不是他,他多么端方有礼,高山景行。
“课件我一会发你邮箱。”
林昭苏倚在书桌上,并不靠近她。
“怎么不过来坐?”心澄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她旁边的位置,歪着头笑。
“姑娘,这可使不得啊。”
“怎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你是真不怕喻老师下楼来查房啊。”
“你刚才发那张图片不对。”心澄挑了挑眉。
“哪里不对?”
心澄轻盈地站起身,把书桌前的椅子转了个方向,然后一把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紧接着,她的双腿就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及,他不安分的喉结。
“这样,就对了。”
“童心澄,你要是这样,我就……”
“我以后都不叫你为我流眼泪了。”
林昭苏脑子里本来正情思缱绻,不想她把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眸光忧伤,言语温柔。
他的一颗心立刻化成了水,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慢慢荡漾开来。
“说话算数?”
“我尽量。”心澄终于还是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她知道她体质特殊,很容易被荒诞抓住。
“你心里装了那么多人,不累吗?”
“我习惯了。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娇气的人,从小到大数次因为滑雪受伤、失忆,可是下次,我还是敢从那个陡坡上冲下去。我好像真的不怕疼,也不怕死,可是我却怕我在乎人疼和死。我心里有一种英雄情结,总会不由自主想保护全世界,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改不了。”
心澄用指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他的皮肤特别好,夏天的时候即使不涂防晒也不会轻易被晒黑的那种。
“我不管你想保护谁,我想保护的只有你,你可以放心地把后背交给我。”
“谢谢你,阿昭。”
“跟我谢什么,你是不是傻?”林昭苏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在看什么书,怎么密密麻麻都是英文?”
“我在准备6月份的cfa二级考试啊。”
“什么是cfa考试?”心澄好奇地抬起头,她读的经济学专业和他的金融学专业还是有所不同。
“科普的事情放在后面,6月份要不要陪我一起去北京考试?考完顺便在京津地区玩几天。”
“听着还不错。”
“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
他们俩就以这个奇怪的姿势漫无目的地说着话,直到她靠在他肩膀上睡着。
林昭苏想站起身把她抱回房间去,却发现他的腿……被她压麻了……
从易家离开后,莫凡一个人在车里几乎连着抽了一包的烟。
她为易冬伤心流泪、焦虑成疾的样子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他脸上。
他本以为,他在她心里已经占据了小小的一隅,可是事实上,她把里外亲疏分得很清楚。
她代易冬向他致谢,她大声喝止易冬和纪清尘的语言争执,只因为他是唯一不该在场的外人。
是的,他不仅不配和她谈感情,甚至不配听他们的故事。
她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替每个人都思虑得那么周全。
他说过,这是她极难得的优点,却也是她最致命的缺点,当她的情绪一直被所有和她有羁绊的人牵引的时候,她还会记得她自己是谁,记得自己的初心吗?
今晚离别时的那句话,是他心里怒火的宣泄,也是他故意给她和林昭苏埋的一个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