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翊将他领到床前,给他看那黑猫。
“小煤炭!”付盛欢蹲在了床前,眼里已是溢满了泪,“怎么回事啊?小煤炭怎么伤得这样重?”
“是沈昔照伤的。她知道当日我们跟踪晚香楼管家之事了,所以借猫来警告我。”红翊也觉得有些愧疚:“是我没有瞒好。”
“她怎么这样…”付盛欢捏着猫的肉掌,自责道:“我还以为她喜欢小煤炭才将小煤炭送给她,她居然这么恶毒!”
“别说这么多了。你有药吗?看看能不能救活它。”
“有的!”付盛欢忙掏着袖袋,“我还有很多,够不够啊?不够我再去找哥要些。”
“可以了。”红翊无法,只能将药冲成水给它喂下。“现在就看它能不能活了。”
付盛欢拉过红翊的手,语气带有些责怪,小声道:“你怎么还伤了呢?”
红翊却听见了:“都是小伤,七八日便能好。”
“这是伤不伤的问题吗?”付盛欢轻轻吹着伤口,“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事,你还要用身体去挡,去抗吗?别人叫你去死,你也真的去死吗?”
“你真是一根筋。”
“那不然呢?看着它死?”红翊嗤笑着,“到时候你一定会哭,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付盛欢听罢,咬着唇不说话了。
最后那猫儿还是死了。
付盛欢确实很伤心,抱着已经僵硬的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红翊没有骂他,只是默默在一旁刨着土,算着把一只猫埋进去要挖多大坑。
“你怎么没有骂我?你平时不是最瞧不上我吗?”他觉得今日的红翊实在是太过于反常,一边打着嗝,一边转过头去问红翊。
“我叫你闭嘴,你就能不哭了吗?”红翊瞥了他一眼,继续挖坑,“若是你没哭,我才会瞧不上你。”
付盛欢不说话了,想了好一会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气道:“我要去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站住!”红翊停住了手上的活计,“你想做甚?想告诉她当日窥视之人就是你我,还是将秦醉生之死原因暴露出去?”
“想找死,可以,但是你没有这个权利。你不只是在为你自己而活。”她冷漠地睨着他,良久吐出了一句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付盛欢终于生出了一股勇气,直视着红翊追问:“我还在为谁而活?”
他知道那个荒谬的梦是真的,可他却不愿,也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这是一件多么离奇的事!
可它确实发生了。
“埋完猫就回去睡吧。”红翊却选择了对这件事避而不提。
“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没有知晓此事的权利吗?”他少有的对红翊生起了气,“我全都知道了!”
这些天他的各种情绪终于在这个当□□发了出来,“那个灭了钧雷山庄的暗珏,就是你所属的组织吧?你何不直接告诉我,我的身体里有那个魔头,那个暗珏的鹮!”
“你怎么…”红翊十分惊讶。自己明明没有告诉他。
“你们是不是都当我傻,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付盛欢表情忽然变得惊恐,“他来找过我了,他总是出现在我的梦里,总是告诉我一些我不想知道的事情。他叫我将身体交给他,否定我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他共用一个身体?”
“除了这些,他还和你说什么了?”红翊见他状态有些不对,忙扶住他。
可付盛欢却不愿再多说了。
“没事,”他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先回去了。”
“付盛欢,”红翊拉住他。
“你更希望他活着,希望他取代我,是吗?”付盛欢直直盯着她的眼睛,她却不吭声了。
“你明明是向着他的,明明更希望他存在,又为什么要在乎我的感受呢?”他避开了红翊,逃也似地走了。
“付盛欢…”
多久之前,她的目光只停留在鹮身上,只愿意追随鹮,哪怕是赴汤蹈火亦往矣。
她曾百般看不起付盛欢,认为他没有任何本事,无时无刻不希望他消失。若不是鹮他早死了。可他却是那样明媚,不经意间带动着她的情感,叫她逐渐开始跟随他的脚步。
她的私心竟开始希望付盛欢能活着。
沈昔照刚换完衣服要睡下,下面的丫鬟却忽然上来通报,表情有些喜悦。
“什么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吗?”她拆卸着鬓边的花簪,从镜子里朝外看。
“夫人,盟主请您过去!”丫鬟笑得灿烂。
“谁?石开?”沈昔照脸上的阴霾忽然全部散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是啊夫人!”
她脸上漾开了笑,忙将刚拆下来的首饰又往头上戴,招呼丫鬟过来给她挑衣服。
“这件如何?”她拿起一件,放在身上比划着。
“夫人身材好,肤色又白皙,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的!”那丫鬟忙夸赞道。
“就数你最会说话。”她嗔笑着和丫鬟打趣,如同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
付石开就坐在议事厅中的几案上,点着几盏油灯处理着事务。
“怎么在这里?”沈昔照语气颇有些失望,小声问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