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你也想太多了。若真有人庇护她,为何上头没有明着对咱们说过。而且,除了那次送药,还有谁牵挂过她吗?”
苏女官一想:“也是。”
“多少曾经风光无限的人,没有用了,还不是像尘土一样散落,宫里到处这样的人。”
祁女官正说话间,忽地看到那女人似乎站不稳,撞倒了过路的一名宫女,害得宫女托盘里的东西全都滚落在地上。
“混账东西!”祁女官气得提起皮鞭就走了过去,“这是太后体恤各宫,才发下来的赏赐,被你这么个不长眼睛的东西给毁了!”
女人无法反抗,那只会招致更多的毒打,会连累更多的人。
鞭子破空,发出尖锐的声响,女人闭上了眼,等着那鞭子落下,皮开肉绽的滋味她已不是第一次尝到,她忍得住。
忽地一尖锐男声响起:该死的东西!谁叫你们动手的?”
女人睁眼,望见来人是个长了张娃娃脸的太监,他年纪不大,只是眼神里总带一丝阴狠,单手握住了祁女官的鞭子。
苏、祁二女官看清来人,齐齐地缩了脖子:“德忠公公!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德忠闷哼一声,叫二女官背后涔涔地发了一身汗。
谁不知德忠是总管太监的徒弟,宫里的大红人,得罪了他,以后可别想轻松过日子,非得被调到最累的地方,不死也脱层皮不可!
二女官忙掏出银钱打点:“德忠公公,我们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请您提点一二。”
谁知,德忠却把银钱一推,摇了摇头。
钱不能搞定的事,才最可怕。
二女官吓得腿都站不直了,她们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就得罪了这样一个瘟神?
女人抬头望向这位年轻的公公,她听不懂汉话,却也看得出公公对自己无恶意。
德忠热情地将女人从地上扶起,态度十分地恭敬。
苏、祁二人对视一眼,更觉不妙,德忠是什么样的人!他竟对这个罪人如此恭顺,可见这女人确是她们得罪不起的人。
祁女官试探性地问:“德忠公公,老身愚钝,还请您明示,这北燕罪人,让她们在掖庭宫里苟且偷生便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又为何……”
“你们知道是谁要见她吗?”德忠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多少觉得她们是有些无可救药了。
“什么人啊?”
德忠哼了一身,不屑说于她们听。
一道身影拉长了映在青石板上。
盯着日光,祁女官隐约地从轮廓认出那是谁,吓得直晕过去了。
苏女官回头,正望见那位传说中的杀神,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而德忠公公则哈巴狗一样地领着女人凑了上去。
没有谁没听过连世子的战绩。
他像一把刀直插入敌人的咽喉,叫每个人胆寒。
不过今日一见,苏女官倒觉得连世子和她想象的多少有些不一样。
他竟是少年人,长了这样一张俊美的脸,穿一件黑衣。
权力附在这黑衣之上,通身的矜贵桀骜,叫人不敢直视。
“连世子,您要找的人,就是她了。”德忠谄媚道。
女人见这位年轻男子,料定他位高权重,俯身就要下拜。
谁知,男子竟先一步扶住她,不叫她跪下去,举止间竟带着些敬重。
“连世子,译者已经在那边候着了,请移步。”德忠忙不迭为连煜领路,等他进屋后,又小心翼翼关上房门,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来。
苏女官瞠目结舌双腿瘫软,直接地跪了下去。
德忠白了她二人一眼,朝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示意一眼。
二太监会意,将两位女官拖走了。
至于她们会被送到什么地方去,那就没人关心了。
德忠望着如血残阳,不知等了多久,才见那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连煜拿了一封信,女人目送他离开。
只是女人的眼神比起初见他,更加复杂起来。
这个意气风发、位高权重的少年人,身边女人不会少,而他心思深沉似海,又阴晴不定、杀戮极重,定不是女儿的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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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星阑挑的礼物前脚才到,连煜后脚便回去了。
不过吴嬷嬷说:“应姨娘一整天还是捧着蝴蝶步摇,宝贝得很,常大人送来的几箱子礼物,她都没打开看过,便叫人存入库房里去了。”
吴嬷嬷虽同情应小蝉,但对她不接受连煜的心意,到底是非常不满。
做妾的能得到夫君如此关照,是无上荣幸,这女子竟看都不看一眼,真是拎不清自己的身份。
连煜本不是会在乎这些的,可不知为何,听完吴嬷嬷的话,面色沉下去,连耀金在他脚边求抱,他也没看一眼。
他一头扎进书房,等月上中天,临睡前要沐浴时,才想了起来,让吴嬷嬷将人叫来。
吴嬷嬷才进应小蝉屋子,见她还对那金步摇爱不释手,心有不满,冷声道:“世子请姨娘移步。”
应小蝉心里又害怕,担心他要追问自己昨天的事,谁知连煜只是抛出一封信。
才拆开信,应小蝉便认出阿母的笔迹,熟悉的北燕文字令她的眼泪滴落在纸上,将墨都晕染开了。
阿母在信里说她一切都好,也要应小蝉照顾好自己,不要想着报仇。
应小蝉紧紧地将信贴在心口,从没有奢望过连煜会给她这样的惊喜。
“拿了信,就走吧。”连煜试了试水温,已经打算宽衣解带了,才发现应小蝉还在。
他回头,望见眼前的一切,怔住了。
应小蝉的躯体,比高山之雪更白。
连煜移开眼,语气中隐隐地带着怒意。
“把衣服穿起来。”
应小蝉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所能给予的,只有身体。
为什么他不喜欢了呢?
难道是因为……
应小蝉低头看了看,身体上的伤虽用了药,但到底还是有。
莫不是这些,扫了他的兴致?
她像水一样,一眼望去能见底,连煜如何猜不出她在想什么。
走到她身前,连煜将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紧紧地拢着领子。
应小蝉要挣扎,连煜禁锢她。
应小蝉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微微颤动,是隐忍不发的怒意。
连煜:“这种事,是要跟喜欢的人一起做。”
“可是,我喜欢世子。”
“那你说一说,什么是喜欢?”
“世子你对我很好,所以我就喜欢你。”
连煜长久地没有说话。
应小蝉却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轻颤。
“你现在去床上躺着,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靠在木桶里,水汽氤氲,蒸得连煜皮肤也微微泛红。
他一手搭在桶壁上,手臂上隆起流畅漂亮的线条。
脑袋向后仰,喉结微微地动着。
另一手摸着脖颈上凸起的青筋和血管。
原本是没有那种想法。
被她这么一闹,忽地身体里着了火。
想有个人贴着肌肤和胸膛。
想把她抱在怀里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