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那几块豌豆黄。

脑海中旧日的血色记忆不停地翻滚。

七岁之前的所有记忆，就是凝固在这糕点上的喷溅的血液，是母亲的血。

那桩事，他只同常星阑说过。

好多年没见这点心了。

连煜尝了尝。

味道不佳，如如嚼蜡，还带了种怪异的口感，只是他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

“怎么样？”

应小蝉眨着两只明亮的眼睛，一脸期待地问着。

“难吃。”

应小蝉的神色黯淡下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她却见连煜又拿起一块。

藏在书架后的阿玉探头看了一眼，只希望连煜能全部都吃下去，才方便她下手。

“不行，你还是别再吃了。”

应小蝉夺过连煜手上的点心，说什么也不肯再给他了。

“虽然难吃，不过，我还想尝尝。”

应小蝉垂下眼眸，欲言又止。

她刚才撒蒙汗药时，手抖个不停，把大半瓶都倒在这点心上了。

而连煜刚才吃的那一块，撒的剂量很大。

那药无色无味，只是不知吃的太多，会不会出事。

她拉住连煜的袖子：“世子，你有没有什么感觉？”

“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嗯……我觉得你现在回房间躺下比较好。”应小蝉拉着连煜要往卧房去。

连煜挣开她手，一脸的莫名其妙。

“或者，你想坐下吗？”应小蝉把椅子给他搬过来。

连煜看她。

她挤出一个笑来。

“你有事瞒着我。”

连煜看向她，紧盯她的眼眸。

“没有。”应小蝉慌乱否认。

她的细小神情，如何能逃得过连煜那双锐利的眼睛。

连煜忽地察觉一阵眩晕感蔓延开来，他的瞳孔立刻地放大！全神戒备！

应小蝉眼睁睁看着连煜忽地跌坐在地上，背靠着书案，眼神直盯着她，只是好像手脚全都瘫软了，半点力气也使不上。

“世子！世子！你怎么了？”应小蝉唤他，他却不开口应。

应小蝉害怕得忙找到躲在书架后的阿玉：“阿玉姐姐，你快来看看，世子他是怎么了？蒙汗药我只下了一点点，你不是说只是会让他睡过去吗？为什么他没有睡过去，而且看上去很不好……”

阿玉从架子后面站起身，缓步向连煜走去，望着连煜怒目却无计可施的样子，她越发地得意了。

连煜看见书架后藏有人，心里越发地愤怒了。

他的信任不是用来给应小蝉这般挥霍的！

“阿玉姐姐，你倒是看看，世子他究竟是怎么了？”应小蝉心急如焚，她只是想叫连煜睡过去，却并不想伤害他。

连煜的目光倘若是一把利剑，那早将应小蝉扎了个对穿。

阿玉故意地在连煜面前牵起了应小蝉的手：“小蝉，多亏了你的提议，从前我还没想过，能用这么简单的法子，将连世子都放倒了。”

“阿玉姐姐，你在说什么呀？什么提议，我怎么都听不懂？”应小蝉迷茫地睁着一双眼睛，忽然觉得阿玉也是如此地陌生。

“小蝉，他都这样了，你又何必否认？你不是讨厌他吗？每天在他身边逢场作戏累了吧！没关系，现在，你就能得到解脱。”

阿玉拿出一把匕首，叫应小蝉去杀了连煜。

连煜愤怒地盯着应小蝉，如若可以，他早将她杀死千万次！

应小蝉把匕首丢到一旁：“阿玉姐姐，我不杀他，你快走吧！”

“你不杀？那便换我来！”

阿玉捡起匕首，步步逼近，杀连煜本不在计划内，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应小蝉挡在连煜身前，却被阿玉一把推倒在地。

刀尖刺了进去，血液瞬间染红了他胸口的布料。

应小蝉吓得失语，动弹不得。

阿玉忽见连煜指尖拈起一块小石子，接着一道劲风擦着她的面颊飞过。

阿玉闪身，避开石子，却听的身后花瓶传来碎裂之声。

等在屋外的青柳见情况有异，唤了几声，屋内却无一人应答，她心道不好！立刻抬脚破门，飞身冲了进去。

“什么人！敢在这里闹事？识相的乖乖束手就擒！”

“笑话。”阿玉冷哼一声，上前与青柳交手，一个小小丫鬟，也想坏她好事？

岂料一交手，阿玉才发觉青柳竟与她旗鼓相当。

二人打得不分上下。

但阿玉隐隐听到外面院子有脚步声传来。

“快！有人闯入侯府！列阵！”

阿玉听得对方人多势众，心知拖下去对自己不利，只得跳墙逃走，希望墙外的守卫力量已经撤下去。

穷寇莫追。

青柳退回来，先半跪下去看连煜的伤势。

“世子！你怎么不能动了？”

青柳要将连煜扶起。

谁料，连煜拼着一口气，推开她，示意应小蝉走上前来。

“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