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交错,应小蝉忙把头低下,不敢去看他神情。
薛莺儿起身,状似无辜,掩面道:“世子,你别多想,她不过是无心之言,到底承了你的恩情,心里哪里能没有你?”
应小蝉听得出薛莺儿这是在火上浇油,想辩解,谁知抬头,撞进连煜的眼神,他眸色上蒙了一层淡漠,似乎是压根不在乎的。
“世子……”应小蝉艰难地开口,嗓音滞涩。
连煜先一步做了噤声的手势。
“我留你在府上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有自知之明,我便宽心了。”
连煜倨傲,目光冷淡,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应小蝉咬紧了嘴唇,心中泛起酸涩。
她从未真正认识过连煜,从前是,现在也是。
薛莺儿正看戏看得热闹,忽觉连煜把目光转向自己这边。
“我和你说过,不要动她。”
薛莺儿没料到他忽地责备起自己,一时间也愣住了:“世子,这女人心不正,我替你教训她,你怎么能怪我?”
“我的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薛莺儿后退两步扶着桌角才勉强站定了。
呵,终究是她心急了。
连煜对应小蝉再凶,对她薛莺儿再客气,终究是不一样的。
“我说过,再有一次,送你去尼姑庵,决不食言。”连煜道,“我已吩咐吴嬷嬷替你收拾行囊,到时那两名丫鬟也会伴你左右,你依旧衣食无忧。”
说话间,吴嬷嬷垂首站在门外,两个丫鬟身上各自挂了好大一个行囊,神色极不情愿,但无可奈何。
“世子,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
“即刻出发,天黑前便能抵达。”
薛莺儿未曾料到小小举动,引得连煜如此动怒,忙泪眼盈盈,低声哀求,希冀像从前一般,得他谅解。
只是,薛莺儿未曾明白,她一再地欺负应小蝉,终究是触了连煜的禁忌。
“救下你,不过是为着与你兄长的约定,他有恩于我,我向他承诺护你周全,只是,你逾矩了。”
薛莺儿原以为以她的美色,连煜对她至少有一丝情谊,如今这美梦如水中泡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叫人心碎。
“你去了庵堂,吃穿用度一如往常,只是,要生要死是你的事情,再与我无关。”
连煜的话语如一块冰冷的巨石,坠进薛莺儿的腹腔中,沉甸甸的,叫她顿时四肢僵硬,浑身冰冷。
“世子,这些日子朝夕相处,难道你对我真的不曾有过一丝怜惜吗?”
薛莺儿抬手一抹眼泪,昂起下巴。
她是骄傲的,亦是工于心计。眼下摇尾乞怜只会显得太过狼狈,她要的是在连煜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一颗会在他落寞时长起来的情种。
只是,连煜不会说谎。
薛莺儿在他未开口前,已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先攥住他的袖子:“世子,就这一次,哪怕是骗骗我也好!”
她把浑身的柔媚都使了出来,眼中波光粼粼,面上是娇艳的红,泪珠儿滚落下来,含羞带怯。
若是寻常男子,叫她这么一唤,定酥了全身的骨头。
只可惜她碰上的,是连煜。
“不曾。”
薛莺儿冷笑着点头,几声闷哼道不尽心内苍凉不甘,她愤恨地望了应小蝉一眼。
“你一定很得意。不过,今日我的下场,明日也是你的。”
一向嚣张跋扈惯了的薛莺儿,这两句话说得最轻,落到了应小蝉的心里却最重。
连煜,帝国的杀戮机器,权势滔天的世子,但唯独不可能是一个值得爱的人。
他数次翻脸,已证明这一点。
而且,他终究不会缺女人的。
做好一个妾,一个讨他欢心的玩物,这就足够了。
应小蝉的心仿佛冰月亮一样,她暗暗地攥紧了被子,以身体来报答他。
他们之间,大抵就是如此了。
连煜在桌边凳子上坐下,看着床上的应小蝉。
“过来。”
应小蝉看不透他阴沉面色下的心思,怯怯地走过去。
才走到他身边,就被他一把地揽住腰肢,被迫着坐在了他的腿上。
应小蝉的脸红了一片,她只穿了贴身的衣物,连煜却穿戴齐整。
他的手臂紧紧地收着,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上面凸起的血管如何在他的皮肉上纵横。
他的力量,她无比清楚。
“送你的东西在哪?”
应小蝉把簪子拿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但我会好好保护它的,因为,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
应小蝉一边说,一边抬起眼悄悄地看他,上次为着她用簪子换糖葫芦,连煜着实地生了气,她可不能再为着同一件事让他发怒。
连煜如何看不明白,她说这话不过是因为害怕。
他冷笑了一声,把簪子夺过来。
应小蝉见他用指腹摩挲着,老物件,小家碧玉的秀气,并不闪着银光,拿在手中却十分地有分量。
忽地连煜手上一用力,这簪子从中间折了。
断簪落在桌面上,发出几声脆响。
应小蝉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向连煜。
簪子断了,连煜的心也刺痛一下,可他望着簪子的残骸,却感受到一种解脱。
从前背负着娘亲临终的期望,所以才这般在乎。
今后,再不对情爱抱有幻想,方能得真正的解脱。
要的只有她的身体,再不奢求其他。
应小蝉不知他在想什么,可是坐在他身上,却能察觉到他身体的每一点反应。
她想起身,却被连煜先拉住。
纤细的手臂被连煜握住。
他不松开。
应小蝉脸色涨得通红,另一只手去拍他手臂。
连煜擒着她,见她无谓地挣扎。
应小蝉急了,嗫嚅道:“你……还要?不是才……才有过吗?”
连煜原不是纵/欲的人,原也不曾再有这念头,只是她的声音软软糯糯,像一只柔嫩的手撩拨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