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好难写,”应小蝉嗫嚅着辩解道,“再写几次,我就记住了。”
“再写几次,当然可以,不过,你要为你的不专心付出一些代价。”
应小蝉心下一惊,不知这代价是什么:“不要伤害我的族人,求你。”
“你便是这样想我的?”
连煜自然不会害她的族人,那不是他的作风。而且,倘若他当真将她族人的性命作为砝码,恐怕两人之间的裂隙再无弥补的可能。
“我想要的,你能够用来做交换的还有什么?”
连煜一手扶着她手腕,另一手箍紧了她单薄的腰身。
应小蝉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羞得满面通红,不住地摇头:“世子,世子,这怎么行呢……”
“写字要专心。”连煜把头埋在应小蝉的颈窝里,气息拂过她的发丝,“算起来,你的月信结束了。”
应小蝉百般推辞,又如何挡得住他。
“继续写,别停。”
黎明的曙光前,两人隐秘的呼吸交织着。
应小蝉一笔一笔地颤着写下了他的名字,刻进骨子里一样。
“还不行,你的笔法里,有他的影子。”
应小蝉几乎已经站不住了,偏连煜还慢条斯理,一笔一划,若有人远远看去,怕不是真以为他只在教她书法。
她快要握不住笔了,偏他口中还在一本正经地教授着书写要诀。
“怎么不写了?”连煜不紧不慢,顶/撞她,质问她。
应小蝉把笔摔在桌子上。
“哦,看来公主是生气了。”连煜的语调没有丝毫的起伏,依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的动作。
“连煜!”应小蝉真的生气了,便也不再害怕。
可她的气愤在连煜看来,更像是用指尖挠手心一样。
“怎么?公主殿下?”连煜戏谑着,捧起她的手,顺着她的手臂吻下去。
“不要再折磨我了。”
“公主殿下此言差矣,”连煜轻笑,“我何曾折磨你了?”
应小蝉煎熬着,反手摸上连煜的面颊,顺着他的下颌线滑上去,呢喃地恳求着。
“连煜,我想要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连煜的面颊在她掌心里蹭着,吻她的掌纹,对她低声的恳求和呢喃软了心。
在落下的床帏后结束了一切。
应小蝉趴在床上,被子微遮住了身躯,恨不能把头埋进床褥中去。
连煜起身,修长的手指不忘以她光洁的后背为纸,又一次地写下他的名字。
“从今日起,我教你写字,你要认真仔细地学。”
连煜誓要把应远桥留在应小蝉身上的印痕全部地抹去,要应小蝉从此后学他的字,心心念念都是他。
“听到没有?”连煜知道她当然没睡着,全部听得到,可他偏要问一遍,要她回答。
“知道了。”她的声音闷闷地从床褥中传了出来。
“抬头看着我。”
应小蝉不得已,抬头看向他,一望着他这张脸,两人方才做过的事犹在眼前,她的脸红了一片,低声道:“知道了。”
“再睡会儿。”连煜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你去哪儿?”应小蝉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她早看到连煜眼底的乌青,料定这几日他也是没有休息。
“你关心我?”连煜侧过头看向她。
“才,才不是。”应小蝉索性把头埋进被子里,再不去看他。
“你关心我。”连煜起身原是要去院子里练剑,如今忽地改了主意。
应小蝉察觉一具温热熟悉的躯体钻进了被子,从背后环住了她。
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有他在身边太安心。
应小蝉立刻地进入了梦乡。
连煜抓起她的手,一寸寸地摩挲了过去。
他少时向云清道人学过看相之术,应小蝉的掌纹昭示她少年横死、姻缘无望,虽出身富贵,最终却落得凄惨下场。
可是,这一世,有他在,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轻轻地将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掌心上。
他的生命线纵贯掌心,可以多分给她一点,如有可能,全部地分给她,又有什么不可以?
美人乡,英雄冢,葬在此处又何妨?
连煜暗暗地叹了一声。
纵然教她写一千遍、一万遍自己的名字,她抬起笔来,落在纸上的第一位,恐怕也不会是他。
从怀中隐蔽处摸出那珠链,连煜的心被狠狠地刺痛,这根名叫“应远桥”的刺,终有一日,他会亲手彻底地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