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凉。
梦境渐渐消散。
她睁开眼,脸上的触感却没有消失,眼前的人影和梦里的人影渐渐重合,“杨砳”。
“怎么和小时候一样,还是会在梦里哭?”杨砳正弯腰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仿若时空交叠,宋同宜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四岁某一天的午后,电视里马尔泰若曦最后死在了十四爷的怀里,午睡的时候她在梦里哭的不能自已,这一切恰好被上门做客的杨砳一家看了个正着。她醒来的时候正看到杨砳弯腰拿着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一边还一本正经的问宋同宜的母亲李女士:“李阿姨,宋同宜为什么在梦里也会哭?”
小时候的宋同宜最不愿意在杨砳面前哭,因为她觉得自己哭起来不好看,哭到最后还会变成肿眼泡,在好看的人面前出丑实在是一件伤自尊的事,羞愤之中她对杨砳大喊“我才没有哭!”——伴随着一声难以控制的抽泣——于是就哭得更厉害了。
那天大人们没话找话,聊天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同宜这孩子从小就感情丰沛”展开的。
她以为杨砳不记得。
回忆汹涌而来,宋同宜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就喜欢的男人,试图计算这么多年的沉没成本,她开始思考自己的青春、时间和金钱,最后发现根本无法估计,但她还是要走这最后一步。
“同宜,我来接你下班。”杨砳一边说一边蹲下身抹去她眼角的泪痕。
“程乐游已经走了,我告诉她今天你要回家。”还切断了她的备选退路。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他是来挽回她的,如果他的声音没那么平静的话。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告诉下属你要改一个需求那样简单。
他蹲在她面前,不厌其烦地擦去她涌出的眼泪,可是她眼泪太多,总也流不尽。他拉过她的手,另一只手攀上她的腰,用一种不容拒绝的姿态,要带她回家。
宋同宜没有推开他,她实在没有力气了,这场梦做的太耗费心神。她坐在杨砳的副驾上,看着杨砳给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头一歪,靠着车窗又睡着了。
她在杨砳车上醒来时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春晖居地库,身上盖着杨砳的风衣。她扭头看过去,杨砳正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侧面可以看到他挺直的鼻梁,上面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镜后是扇动的睫毛,高鼻深目,无论看多少次,都是她羡慕的样貌。
“杨砳,你记得我二十四岁的生日愿望是什么吗?”
宋同宜盯着他,问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杨砳扭头,有点疑惑,也有点惊讶,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宋同宜笑了笑,丢开衣服转身下车。
他不会知道的,她二十四岁生日认真许愿的时候,对面的杨砳正在认真的同bug作斗争。
宋同宜隔着半步跟在杨砳身后,看着他输密码打开房门,他们的生活里几乎没有这样的场景——一起回家的场景,她总是先到家的那一个。
还没等她开灯,她就被杨砳按在门上动弹不得,黑暗里,他把她的双手拉向头顶,然后就感受到了杨砳温热的唇,带着暴力的掠夺的气息,先是掠过她的脖颈,接着擦过她的耳际,最后在唇齿间长久的停留,让她喘不过气。
她扭了扭胳膊,努力的想抽出被禁锢的双手,却被对面的人压得更紧,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手指伸进她的发间,又缓缓下移抚过她的肩颈,然后顺着脊骨下滑,停留在她的腰际,这双手熟悉她身体的一切,他知道该在哪里点火,也知道怎么点火最有效。他下巴上细密的胡茬蹭着她的脸颊,她只好扭过脸去,但仍然逃不掉他的气息,那种淡淡的烟草味,太近了,她总能闻到。
他腾出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虎口抵在她的下颌,然后又去吻她。
“杨砳!”
她出声想阻止他。
对面的人恍若未闻,反而趁她张嘴的空隙吻得更加深刻。然后开始解她的大衣扣子。
她觉得有点悲哀,这就是他的解决方式,他们以前也有争吵,比如他孤注一掷要把他们所有的钱都投进公司的时候,比如她发现他衬衣上的口红印的时候,又比如没和她商量就买下现在这个房子的时候,但他们每次吵着吵着就会吵到床上去,她那时也乐得配合他,谁让她爱他呢,她总是下一秒就立刻原谅他,即使他从来没有道过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