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再多摘些,姐姐也拿些回家吃去。”王衡起身,他还没试过摘果子呢。
想起家里的小侄女,上榕自然答应,带着王衡去了树下。
晚间,任熙吃桑葚吃得嘴巴手上都是,怎么都擦不掉,任夫人一边用帕子抹着女儿的嘴角,一边教训于她,既然姑姑都来到家门前了,怎么不让她进来。
“我口水都说干了,可姑姑就是不来,那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拖着她进来?还是让小厮们将她绑进来?”
妇人一指女儿的额头,将她指的动摇西晃的:“顶嘴你最厉害!还有啊,这事可不能让你爹爹知道。”
任熙点点头,手却伸向了那没吃完的桑葚,被妇人轻轻打了回去。
“不许吃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全染了色?”
少女不满地朝她嘟嘴:“脱了那皮不就看不到了?”
任夫人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朝四周看了看,还好屋里只有她二人。
“这话可不能说了!”她少有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任熙低下了头,也不让她擦嘴了。
知道女儿同自己闹脾气,任夫人哀哀叹气,将她搂入怀中。
恰在这时,高平侯回府,瞧见桌上的东西,随口问问是谁送来的。
任熙起身,故意在他面前重重哼了一声,便将那小篮子桑葚全部抬走,任江海看着夫人,问道:“你又惹她了?”
妇人也故作冷漠从丈夫面前走过,半点不回应。
任江海跟着夫人进了里屋,却见她坐在小榻上,像是在生闷气。
他把房门关上,同她坐在一处,柔声问:“今天一个二个怎么了,闭着嘴不说话。”
任夫人看了他一眼,终于道:“今个儿袅袅又来暗示我了,问什么时候才能把她那张面具脱下来,你叫我怎么回她?”
提起这事,任江海道:“也快了,当年认得此事的人都已经告老还乡了,还在信安城的人都已经老昏眼花的,只是还有几个还在朝堂上熬着,也就是再过几年的事了。”
再过几年?任夫人听了可不满意。
“我们是不是太过谨慎了,毕竟现下是新朝了,那前朝的事,谁还敢把它翻出来!”
任江海叹了口气:“非是你我谨慎,只是朝堂之上人心难测,若让人抓住把柄,害了袅袅,那可就不能挽救了。”
任夫人想想也是如此,都藏了这些年了,也不差三五年了。
“先不说袅袅的事了,今日还有一事同你说,这些日子先不要出去了,宴请往来都拒了吧!”
“为何?”
“信安又有大变了,前几日光禄勋常远受人弹劾,说他买卖地方官爵,带去大理寺审问后,竟牵扯出不少官员来,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呢!今日就是因为此事一直留在中书省,大理寺的人才拿到常远的供词后,就直接去府里拿人了。”
“常家虽不是信安世家,可依仗着赵家,我估摸着陛下是要借此事修剪我们这些世家的枝叶了!”
前魏天子一直忌惮着他们,倒也不奇怪,江山财权、军权哪样不是被世家分去一半,可现在的天子却是看不得这种局面了,凡是在别人手里的,他都要一一收回。
今日是赵家,明日就不知道是哪家了。
想到这一层,任夫人吓得起身,问丈夫可为冤及任家。
“陛下下旨让二皇子与我们结亲,想必是有用得着任家的地方,一时间也不会动手。”
“倒是没想到,以前觉着与皇家结亲是天大的灾难,现在倒是救了任家一命。”任夫人悠悠感叹一句。
因谈到这般压抑的话题,二人都没有再说话,这才听到敲门声响起。
二人对视一眼,任江海起身,谨慎开门,却见任熙抬着盘桑葚站在自己面前。
“袅袅,怎么还不睡?”
任江海的脸色柔软了许多:“你是送桑葚给爹爹吃?”
任熙点点头。
听到丈夫喊了句袅袅,任夫人就过来将女儿喊进了屋。
任江海捡起两颗桑葚尝了尝,味道甚好,想起方才女儿气鼓鼓的样子,他笑道:“袅袅再忍一忍,等过些日子,我们就不用戴那东西了。”
任熙见爹爹明明一脸疲累却尽力安慰自己的样子,心里一酸,她本就是来送东西给爹爹吃的,东西送到了,她只说不打扰爹娘休息,给他们把门关上就走了。
瞧着女儿离开,任夫人难过说道:“多好的个孩子,偏偏要遇上那种事。外人说她蠢钝顽劣,可哪能知道我们姑娘最听话懂事。”
任江海将夫人轻轻搂入怀里,安慰于她:“她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我们都护着她,不教她受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