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点头,随了她的意。
若说新婚后的日子与与少女时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有了一份陪伴,任熙想,自己还多了一份自由。
苏迟虽然如今身份尊贵,可常在军营,不喜欢下人一直跟在身后,府中又常有僚属进来,秘事繁多,不宜让人知晓,所以身边甚少安派人服侍。
任熙自小因为面具一事,任夫人也不在她院里多放婢女,加之心疼喜欢这个女儿,事事必躬亲,绝不假于人手,所以任熙也习惯了身边少有人跟着。
来了王府后,两人常常相陪作伴,好不自在。
大楚立国不久,琐事繁多,凭苏浚一个人如何也处理不了,大儿战死,三子尚小,唯有二儿子苏迟能扛起这江山的一部分。
男人白日与僚属商议国事,晚上又得批阅公文到深更半夜,他在处理政事时,任熙就去厨房学点厨艺,最近她迷上了这活计,以前在任府,家里人从不让她动手,养到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君子远庖厨。
今晚任熙学着厨房的人,煮了一碗桂花粥来,桂花是九月就摘下来晒干的,加了甜蜂蜜泡着,煮粥时只要放一点儿进去,立马香飘四溢。
“范先生说了,这粥虽然水加多了些,可味道颜色还是不错的。”
她口里的范先生就是王府的厨子,她喜欢把每个教她东西的人称为先生。
站在面前的人比桂花蜜还要甜上几分,只是一点儿也不腻牙,男人一把搂住她的腰,将人揽了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
现在好了,任熙觉得自己可以和他平视了。
少女端着粥,舀上一勺要喂他,苏迟张口,一嘴吃完,再舀一勺,又全部吃完。
“你不吃?”
任熙摇摇头。
男人把碗接了过来,现在喂食的变人了,于是,剩下的半碗全部被任熙吃了。
苏迟摸了摸那圆圆的小肚子,笑笑不说话。
他一把抱起少女,将她放在面前的桌子上,下面都是一堆公文。
男人看着她:“想不想骑马?我们出去消消食。”
任熙紧紧搂着他的颈,惊讶道:“真的?可是你还要处理政事呢?”
“政事永远处理不完,我现在累了,只想出去散散心,你愿意陪我吗?”
任熙当然点头,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以前没有在一处,自然看不见彼此辛劳,现在日日相对,自然能体谅对方的不易,见苏迟白日里都因国事忙得焦头烂额,她也不忍心让他花时间来陪自己玩。
苏迟如何不明白这是个玩心重的,前些日子还能得空带她出去走走,可这段时间又是春闱一事要准备,又是神机营将士更替,事事重要,不能放手。
任熙虽然性子单纯,可分得清楚轻重,从来不开口缠着他,苏迟心里有愧。
他们骑着惊鸿出府时,街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户户关灯,陷入梦乡,唯独马蹄响于青石板上。
这两日冷得很,可偏偏在冷风中骑行才舒爽,一圈下来,连衣服都是凉的,最后回家时,两人嘻哈打闹,好不高兴。
这样的日子太过幸福,细水流长,苏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可心里却总有一种即将失去的惧意,可每次看见任熙陪在身边,这股惧意又被他藏在心里,当作看不见。
第二年,雷声轰鸣,等一场大雨迅疾打在干涸许久的大地上时,春天也就来了,这一年,也正是大楚元鼎二年。
在苏浚掌权的半年里,将士矛盾不断激化,为了缓和矛盾,除神机营外,苏浚在信安设置东西两大营。
西大营收的都是些新兵和原本的魏兵,而东大营里的,则是当初进扎信安的西北将士,一东一西,一老一新,高下立显。
神机营最主要的目的是护皇帝安全,由皇帝一手调配,而东西大营虽然名义上是属于皇帝的,可苏浚一时间掌握不了这两大营,东为新人和魏兵,与他不亲,东虽是西北战士,可他们大多数都是苏迟的手下,大部分人都只听苏迟调遣。
苏浚一直在为此事烦忧,周度上折,给他出了个主意,男人满意接受。
第二日上朝,皇帝宣旨,由宁王苏迟接手西大营,封为镇军大将军,而三皇子苏还接受东大营,封抚军大将军。
苏迟站在朝堂,久久未动,心里如有响鼓重锤,震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