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迟趟在床上,瞧见他进来,展颜一笑,他本就生得俊美,可因常年在沙场作战,染了一身的无情,高压之下气势骇人,甚少能看见他这般笑意温和,跟在身边的人也常常忽略了心中的战神其实有副好样貌这个事实。
傅玉书一愣,眼光朝苏迟看去,见他左肩处有纱布缚着,有团红血渗了出来,蹙眉喊了一声殿下。
苏迟唇色有些淡,脸也苍白,真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幸好说出的话还有力道,让人听了信安。
“月行谷那次我也是大意,一时不察让人刺了一剑。”
“是何人行凶?”
男人的笑意淡了许多,傅玉书一看他的神色,就知他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可苏迟显然不打算说,他神色冷淡了不少,只道:“是只白眼狼罢了。”
男人转了话题,道:“你来得倒是及时,信安是不能待了,我已派人前去那里,命白城一行人先离开信安,暂不在那里待着。”
“那西营……”
“西营不用管了,丢不了的。”
他既这么说,看来是部署了后路,傅玉书没有多问,可心里还在想着方才苏迟口的白眼狼是谁。
剩下的事太多,一时之间说不清楚,如今亲眼见到苏迟活着就够了,只要他活着,所有的事都会有着落,想到外面等着的任熙,男人轻笑道:“其实来北地找你不是我的主意。”
苏迟疑惑地嗯了一声,抬眼看着他。
傅玉书拱手退出门外,见任熙紧紧咬唇,两手握拳,不肯发出一点声音,像是个孩子在同自己的父母犟着,她在别扭着什么也只有她清楚了。
明明找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就为找到他,可现在人就在里头了,她却不想走进去了。
方才站在外头,她能清楚听见那人说的话,他受了伤,可现在应当不严重,而且还能住在这般好的地方,有美舍,或许还有佳人。
傅玉书摇摇头就下了楼,他现在也要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了。
而躺着的苏迟,迟迟不见门外的人进来,心里的那股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突然起身,却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伤口,男人疼得哼了一声,却还是拼力翻身下床,赤脚快步走到门口。
她找了那么久的人,现在离她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了。
苏迟不敢相信,他想是不是梦里成真了,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刚才的奋力挣扎红了不少,他定定看着面前的任熙,连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好久,右手颤抖着抚过女人的脸,等把人搂在怀中时,他才确定他不是做梦。
男人低下头,深深嗅了一口任熙身上的气味,熟悉且温馨。
任熙忍不住了,两手怀抱着苏迟,这才发现他瘦了不少,连脊背也薄了几分。
“前几日梦到你缠着我,要我带你出去玩,我说好,可正要去牵你的手,却突然醒了。后来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多睡,就为了在梦里见见你,可是再也梦不到你了。”
“袅袅……袅袅……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他像有无尽的话要说,可翻来覆去总是那两句,一个接一个的吻落了下来,密密麻麻黏糊在脸上,到最后,她抱着他不断回应,直到不安分的手触摸到了男人的伤口。
厚厚的纱布下是狰狞的伤痕,任熙分神朝那里看了一眼,却吓得不敢再与他缠绵。
苏迟不满意她的分心,轻轻咬了一下那红唇,感觉到一阵刺痛后,任熙也安抚般地舔了舔,停了下来。
“你快去床上躺着,不要站在这里了。”任熙赶忙扶着苏迟进了里间,男人也不欲强撑,一个身子都故意倒在了她的身上,由着她去了。
苏迟靠坐在床上,任熙坐在一边,要去看那伤痕,瞧见她神色紧张,不想吓到她,苏迟安抚道:“不过是轻轻划了一下,不碍事的。”
这一看就是假话,若是轻轻一划,哪还需要包得那么严实,再认真看着面前的人儿,脸色是少见的苍白,整个身子都透着一股虚弱感,任熙就知道他必定受了重伤。
药味很重,她不敢去摸,生怕弄痛了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苏迟看了心疼又好笑,男人轻轻摸了摸那小脸,瞧见她眼皮下俱是青色,便知这一路已是来之不易。
她一个养在闺阁里的弱女子,竟能孤身前来找他,定是吃了不少苦,可也晓得这是个报喜不报忧的,从来不会在自己面前诉说不易。
苏迟的心已经全为了她成了一块软豆腐,他拍拍床里的空座,道:“我今天没有睡好,你上来陪陪我?”
任熙本来是不肯的,她怕自己睡着了会把他的伤口弄裂,可见苏迟眼有渴求地看着自己,任熙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