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而起,抢夺过来,盒中的身份证已经换成了韩熙这个名字。
葬在其中的青丝不见了。
“清如的头发,还我!”韩熙咬唇低吼,目眦尽裂。
韩静泊道:“那缕头发我已经放进清如送我的首饰盒里。”
“全都还给我!否则,这就送你下黄泉给清如谢罪!”韩熙近了他的身,一掌袭来直逼命门。
可韩静泊侧身避开,单手挡了几个回合,便将韩熙的喉咙扼住。
“即使没有血缘,你对颜家人,对尹学辰,对院里的孩子依然可以拿命相护,这份义气,很蠢,却也让我佩服。”
韩熙闭气不动,几欲窒息,眼底化成一片血海。
濒死之时,韩静泊才放开了他:“安安分分做我韩家的长子嫡孙,以你三十岁为期,那时,盒子还你,自由和名字都还给你。”
“在那之前,你与我是共生的关系。”韩熙忽而冷笑,“但也可能……同归于尽!”
“如果你敢对我不利,尹学辰和院里的孩子就免不了受苦。而你真正身份现在只有你我知道,今后也是。”
“我那位族谱上的母亲呢?”
“颜婉她没必要知道。”韩静泊笑了,微弱的狠戾的笑,“她只负责风光地活着,而你,也要风光地活着!大院我派人守着,如果你敢死掉,或者把我杀了,尹学辰一定活不成,而陪葬的孩子到底有几人,那可说不好。”
风光的活着!他接受了这个讽刺的威胁,他需要时间,等自己变得更强,强大到心如铸铁,除了棋子和资源,身边没有第三种人。
跟随韩家移居上海,他时常惹怒颜婉,换得对方苛待,雪天扔进狗窝,病痛不送医院,挨打留疤是再好不过的,在亲友面前演足了母慈子孝,又在不经意间让他们窥见伤口,轻而易举污了颜婉名声。
在第三个年头上,36岁的颜婉产下韩家次子。
婴孩的左颊上显出个浅浅的酒窝,右脸却没有,孩子抱回家里那天,韩熙跪下对颜婉叩首:“求你们两件事,第一,孩子由我照看。第二,给他取名为旭。”
弟弟被人掳走时将近四岁,落生便是由他看顾,他永远不会忘了那孩子的样貌。
颜婉之子,正是崇旭。
韩静泊夫妇商议片刻便应了他,条件是今后他都要向今天这般下跪请安。
颜婉睨视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盘算什么,这孩子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剁你手脚做成人彘,他磕了碰了摔了病了,我也会加倍还到你身上!”
韩熙无视这番警告,只是很轻柔地抱住弟弟,抱住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韩旭满月正值夏至。
与蓝岩国际成立30周年的庆典在同一天。
蓝韩两家都是近年来从北京迁居上海的,平素商业往来频繁,喜庆的日子重合在一起,因而联合举办舞会。
欲望的酒池肉林,利益在觥筹交错,金色吊灯俗不可耐。韩熙理了理惯常穿的黑西服,透过杯中红酒观赏所谓名流的虚伪至极的嘴脸。
生意场上的人际关系无非四种:
你在他眼中是棋子,他在你眼中是资源。
你在他眼中是资源,他在你眼中是棋子。
你在他眼中是棋子,他在你眼中也是棋子。
你在他眼中是资源,他在你眼中也是资源。
韩熙来到酒店公共区域的游戏房,孩子们按照父辈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三三两两结成了小团体,视觉尽头是强光簇拥的宝座和铜边雕花的镜子,处于核心地位的蓝家千金就在宝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