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熙抬眼,轻笑:“就凭你这不好生养的腰身,说实话,我对你真的提不起什么兴致,但三个月,足够我越矩到睡你的程度,而你也必然得不偿失。苏滢,别因为该死的同情心,让自己后悔,你走吧!”
苏滢任他胡说,苏默交代了,韩熙的血清素指标不正常,可能患上了血清素综合症,诱因是长期服用抗抑郁的氟西汀。
抑郁症,会让他随时发疯。
糖果横陈在地,苏滢一枚枚拾起来:“我猜你小时候,病了,疼了,你妈妈会买给你吃,是不是?”
“苏滢!”韩熙戾气散尽,“我说的,你听不懂吗?”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看不看,王八下蛋!”苏滢收拾东西,“走啦,小裁缝,咱回家绣花去!”
韩熙租住的房子户型很好,本是三室一厅,最大的一间却做了画室。
苏滢到来,第一件事便是把门锁密码改为12041204。
复古繁杂的北欧气质布满了哥特式的匪夷所思,鸩鸟标本上挂着雪莱的诗,蜥蜴拼图背面是拉斐尔的仿作,散落满地的乐高积木扒出了裸女根雕,地板上黑白相间的跳房子被汽车发动机压住了边线。
《火影忍者》漫画从书柜倾倒下来,整面墙的投影重复播放邓丽君十亿个掌声演唱会,几幅不具形状的涂鸦之作充斥着凌乱的意识流,建筑模型吞没了整个客厅。
开瓶器硌得苏滢差点摔跤,酒架下歪着木吉他、电吉他和尤克里里。绝美的白色钢琴,灵异得好似水晶头骨。
“你会弹钢琴?”
他摇头:“我喜欢会弹钢琴的女人。”
“那我不达标。”苏滢气结,随后软了语气,“但我可以学。”
韩熙没接话,展示城堡。
文件筐、订书器、各色尺子和钢笔,一众办公用品在他特有的码放规律下变成了一座天衣无缝的尖顶城堡。
苏滢感叹之余又揭短:“韩总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捡垃圾了?”
韩熙干咳,指向一丛丛的绿萝,有的在土里,有的在水里,有的落入高脚杯。
绿植掩映着一排排墨凛主打款的样衣,一些是剪裁别具匠心的商务版型,另一些极尽奢华之能事。
男装中央,赫然挂着一件白裙。
韩熙对她说:“之前托安雅桐给你那件腰围大了,这是我重做的,要试试吗?”
“舍不得,这可是收藏品级别。”苏滢抚上那一抹荼蘼般的纯白,“你给我发的短信,有备份吗?”
韩熙拿起手机,发给她一篇文档。
苏滢心里软绵绵的,她剪毁的白裙,她删掉的文字,全都复活了。
到了画室门口,她不敢妄动,退开了。
他在短信里提过,看到蓝茵的背影就想为她作画,这屋子对他而言,也许就是那个女孩的冢。
可韩熙没有给她设界,带她进去参观,里面只有画架和书桌。
“滢滢。”他对她说,“给我三个月,你定会后悔……”
苏滢看到他喉结一颤,像只涂了荷尔蒙的毒蘑菇。她突然发笑:“你个禽兽!想什么呢?”
“不是……不是那档子事儿……我是说……”
“那档子呀?”
“就……男欢女爱,云情雨意,周公之礼……”
“周公?”苏滢懵然,“文王之子,武王之弟,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那个?他叫什么来着?”
“姬旦。”
“那你说世界上到底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啊?”
“滢滢!”
“哎,在呢。”苏滢揽着他,“你过生日那天说想让我去见家长,彭叔也带了你爸的话来,邀请我去看看父辈们一起打拼过的四合院,现在应该是时机了。”
韩熙却道:“你真的不用做到这个程度。”
“搞对象不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吗?考察考察家庭情况有什么问题?你都往我们家跑多少趟了?”
一连串的提问,让韩熙变得僵直,婚姻与家,对他而言怎可企及?
“唐觅告诉我,洛攀回来了,有半个多月的探亲假,他若找你……”韩熙垂目。
苏滢审视他:“你背着我跟唐觅联系了?”